可无缘无故杜家人怎会突然离开汴京,更何况他们还在地板下面找到了一滩滩的血迹。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的家人不是自己走了,而是在他被请到宋王府后就遇害了。
连尸体都不知道被扔去了哪,就好比宁栖禅的阿娘钟氏一样。
他没有把家人的死怪在宁栖禅头上,而是发狠一定要治好宁栖禅。
他见过宁栖禅即使伤重也把李兴厚气得跳脚的样子,等她身体好了,定能替自己报仇。
李兴厚想着一个时辰后他就要登基为帝了兴奋不已,一夜未睡都不觉疲惫。
哪怕是邓桦跟他说昨天晚上他走后宋王府发生的事,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宁栖禅跑了就跑了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儿子还在褚家。你们暗中把檀家和褚家监视起来,别放跑了一个人。”
“是。”Χiυmъ.cοΜ
“还有什么事。”
“冯娘子不见了。”
“冯沐瑶?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她听说冯相公遇刺,说要回家看看,属下将她送回冯家后便离开了。今早将她的陪房送回去时,冯家正在找人,说是一大早就不见了。”
“是冯家先闹出来冯沐瑶不见了的?”
“是。”
“冯家不是应该隐瞒消息偷偷找吗?他们这样闹出来是要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冯相公昏迷着,其他人乱了章法?”
“冯沅真的昏迷了吗?”
“不知,不过看冯家人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应当是真的。您今日就要登基,冯相公若身体无恙没道理不来上朝。”
“不管是真是假都影响不了本宫登基,林勇你看好了,背叛本宫的人,本宫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
邓桦其实还想问问李兴厚要不要去找冯沐瑶,见得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便没提。
诚如李兴厚所说,到得这个地步,冯沅来不来都影响不了他登基。
一句事出有因,一切从简,什么不合规矩之事都可以被忽略,李兴厚就这样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
只可惜龙袍只穿了两个时辰就得穿上孝衣,不止他,所有人都得穿上。因为随着他登基,先皇驾崩的消息也传告了天下,虽然此事早两天前就已经为众人所知。
所有人不包括宋青临和苏申,他们俩在李兴厚登基前便出了汴京。有冯沅的鱼符在,这一路上都很顺畅,疾驰一天一夜赶上了潞王的队伍。
不错,他先要见的是潞王李兴珂。
李兴珂,是年四十又八。本姓王,镇州平山县人。
自幼丧父,与母亲魏氏相依为命。后李司稷攻取平山,俘虏魏氏母子。
李司稷见他端谨稳重、勇猛刚毅,颇为喜爱收为养子,取名李兴珂。
此后李兴珂随李司稷南征北讨,以骁勇敢战著称,从小兵做起因军功一路封赏,直至年初获封潞王。
如此人物,却因出身不得不屈居于寸功未立的李兴厚之下,任是谁也不会甘心。
何况现今天下四分五裂,称帝称王的人多的是,他又凭什么不能当皇帝。
宋青临便是凭借这一点,才敢孤身前来劝说。
“李兴厚昨日登基,今早便解除了世子的控鹤军指挥使之职,改任亳州刺史,调离京师。又将您早已出家的女儿召进了皇宫,此举意欲何为,潞王心中一清二楚。”
“本王当然清楚,只不知永安王。一个原本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却大咧咧出现在世人眼前,还敢挑拨我与李兴厚的兄弟关系,倒要问问你存的什么心思。”
“报仇。”
“哦?报什么仇。”
“想必潞王出京之时听说过宁大夫失踪之事。”
“确有听说,不过宁栖禅与你...”
“她是我的妻子,可她死于李兴厚之手,生前多受折磨。”
“什么?宁栖禅是你的妻子?”
“是,我们成亲已七年有余。”
“这...那她那个养子...”
“正是我与她的孩子,宋某惭愧,为着我的身份,连妻儿都不敢示于人前。我原本想假死后与他们在岭下村隐居,可是李兴厚毁了岭下村又杀了阿禅,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以你之能力,要杀一个李兴厚当是易如反掌。”
“之前自是可行,可他现在已是皇帝。”
“那你为何不回炎国?”
“潞王说笑了,炎国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
李兴珂与炎国大战小战打过不少,自认对炎国还算了解。
宋青临虽然是炎国的永安王,可这身份在宋文通在世时或许高贵。
现在却是一道催命符,宋从昶绝不会让他活着影响自己的皇位。
他能理解宋青临找上自己谈合作,也很愿意与他合作。
不过心里愿意是一回事,面上却不能轻易答应。
“永安王不会空口白牙就让本王替你报仇吧。”
“当然,王爷请看这个。”
“......”
宋青临说着将桌上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装玉玺的盒子。
再将盒子打开,玉玺赫然出现在李兴珂眼前。
李兴珂眼睛都瞪大了,人也兴奋地站了起来。
他伸手想去拿过来看看,宋青临却眼疾手快将盒子给盖上了。
他很是恼怒,瞪着宋青临。
“永安王这是什么意思。”
“潞王放心,事成那日,玉玺我会双手奉上。”
“兹事体大,本王需得好好想想。”
“那是当然,只希望潞王早作决定。”
“......”
宋青临一走,李兴珂立即召了几位幕僚到他帐中,将宋青临的意思告知了他们。
几位幕僚尤其是李兴珂以前的本家王景隆最为激动,有些不相信这种好事会落到潞王头上。
“大王,那确定是玉玺吗?”
“本王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宋青临连玉玺都能拿到,杀一个李兴厚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何必要与大王您...”
“陈先生思虑的是,本王也问过他。他说一来他手中的人手在刺杀宋文古时失了一大半,为了脱身,他又把剩下的人都遣散了,如今身边就只剩一个苏申,想杀已经住进宫中的李兴厚断无可能。再者他手里的玉玺并不是宫中那枚,而是当年梁国国灭时所丢失的那枚真正的玉玺。”
“什么?宫中的玉玺是假的。”
“不错,这事本王知道,陛下还曾私下让本王寻找过。”
“这么看来,宋青临手里的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除了玉玺,他还说会在大军到达汴京那日从里打开城门。”
“这样就太好了。”
“可是大王,宋青临既说他只剩一个苏申,如何能打开城门。”
“凭他自是不能,若再加一个冯相公呢。”
“冯相公?”
“不错,你们忘了宋青临的妻子宁栖禅可是冯相公的女儿。昨日李兴厚的登基大典,冯相公都没出席。”
“不是说是因为遇刺...”
“那不过是借口罢了。”
“有冯相公和宋青临相助,我们所谋划之事定能马到成功。”
“不止,还有一个韩崇。”
“他...”
“宁栖禅是他的师妹,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李兴厚杀了宁栖禅,韩崇也不肯罢休。”
“这可真是太好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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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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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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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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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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