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正东得了宁栖禅的话,就是不肯答应。最后才假意为难,与吉宏说道:
“要说医术高明的大夫,我府中就有一位。”
“哦,他的医术很好?”
“郎君可曾听说五月汴京发生的那场瘟疫,就是她的药方治好的。”
“什么?那位连陛下都曾称赞过医术了得的宁大夫此刻就在你府上?”
“是,宁大夫与家父关系一向很好。家父过世,她来府上照应着。只是这会她已歇下,不过宁大夫医者仁心,知道郎君家有危急病人,定会同意去,我这就让人去请她。”
“有劳了。”
“......”
吉宏一开始对檀正东颐指气使,这会态度倒是和善多了。
皇帝都对宁栖禅的医术赞叹有加,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得罪她。
丫鬟来叫时宁栖禅已经醒了,见得这么早就有人上门来请大夫,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她把药箱收拾好,随后拍醒了苏嬷嬷和邵九娘两人。
“我要去出诊,两位是随我一道去还是留在这里?”
“这会才寅时吧,这么早就要出诊?”
“做大夫的,不管早晚,只要有病人求上门来,就得去治。”
“......”
苏嬷嬷和邵九娘决定与宁栖禅一起去,吉宏以马车窄小坐不下那么多人不让她们去。
宁栖禅巴不得她们俩不跟着她,自是不会替她们说好话。
苏嬷嬷无奈将吉宏拉到一旁表明身份,吉宏大吃一惊,诚惶诚恐请苏嬷嬷和邵九娘一道去。
檀正东很是担心,宁栖禅反过来劝了他几句才拿上药箱跟着吉宏匆匆走了。
出了檀家,吉宏毕恭毕敬请苏嬷嬷先上车,苏嬷嬷却让宁栖禅先上去。
宁栖禅没跟她客气,先一步上了马车坐好。
苏嬷嬷和邵九娘先后上来,看着宁栖禅一脸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两人都没说话。
吉宏原本坐着马车来的,回去时却是向檀家借的马匹,亲自骑马。
快到刑部时,他叫停了马车。
宁栖禅以为到了地方,掀开车帘问道:
“到了?”
“马上就到了,还请三位将眼睛蒙上。”
“......”
吉宏说着从怀里掏出从檀家要来的三根黑布条递过去,宁栖禅还没说话,苏嬷嬷先就有些恼怒。
“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苏嬷嬷见谅,事关重大不得不如此,日后某再向三位请罪。”
“......”
宁栖禅想竟然还要蒙住眼睛,摆明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如此做法,要么是病人情况不一般,要么是有人有要对她下手。
很快她否定了后者,真是有人对她不利,岂会这么简单?
她接过布条痛快把眼睛蒙住,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嬷嬷和邵九娘见此只得照做,心中有些后悔不该跟着来。
马车重新启动,宁栖禅不知道苏嬷嬷和邵九娘什么感觉。
就她自己来说,这会还未天亮,坐在马车里根本看不清什么,眼睛蒙不蒙住对她而言纯粹就是多此一举,反而让她更加怀疑病人的身份。
很快到了地方,吉宏引着三人下车又引着三人进到刑部。
让三人坐着等一会,又让人看着她们不许取下黑布条,他自己则亲自去见华容节。
马上就到宋青临规定的半个时辰,华容节正在着急吉宏怎么还没回来。听说吉宏求见,赶忙让他进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样,关正卿来了吗?”
“没有,来的是宁大夫。”
“宁大夫?哪个宁大夫。”
“就是那个治好了汴京瘟疫,陛下都夸她医术了得的宁大夫。”
“你怎么把他请来了?”
“不是说要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吗?这汴京城里,只怕没几个人的医术能高得过宁大夫的。”
“......”
华容节原本只打算随便给宋青临请个大夫,又怕日后宋青临知道会找他算账,于是只好吩咐吉宏去把关正卿找来。
关正卿于五月那场瘟疫里贪生怕死,可他的名声在那,宋青临就算有微词,也不好说什么,哪知吉宏却给他找了个连御医院的医正都自愧不如的大夫来。
一口气堵在胸口,华容节脸都有些气红了。
吉宏没发现华容节脸色不对,把苏嬷嬷和邵九娘跟在宁栖禅身边的事告诉了华容节。
“之前只听说陛下对宁大夫的医术推崇备至,有意让她入御医院,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真的?”
“陛下派了人到宁大夫身边伺候,这会也一起来了刑部。”
“什么?怎么回事。”
“......”
吉宏简单将苏嬷嬷与邵九娘被皇帝派去伺候宁栖禅的事与华容节说了,华容节听完越发觉得要坏事,毕竟他可是打算等大夫给宋青临看完病就要把人扣押在刑部的。
可人都已经请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见宁栖禅等人。
他先是与苏嬷嬷和邵九娘告了罪,苏、邵两人并不认识华容节。
见他没穿官服,嘴上说着告罪,可他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似乎并没把她们俩放在眼里。
俩人摸不透华容华是什么人不好发作,只得将事情推到宁栖禅头上。
“郎君要赔罪也该向宁大夫赔罪才是,我们不过是下人,自然是主子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
华容节被苏嬷嬷怼得有些下不来台,仔细去看宁栖禅。
他此前并不知道宁栖禅是个女子,刚才吉宏也没告诉他。这会见到人,他又意外又佩服,还有些放松。
在大多数男人的认知里,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属于弱势群体,那些危险又复杂的事情他们做不来也不敢去做。
“委屈宁大夫了,情非得已,还请宁大夫见谅。”
“不是说病人危在旦夕吗?病人呢。”
“病人在其他地方,只是还得再委屈一下宁大夫。”
“还要做什么。”
“搜身。”
“......”
苏嬷嬷听了这话,不等宁栖禅说话,怒目瞪向华容节。
“你这是请人来治病的吗?别太过份了。”
“......”
若是平时,宁栖禅必定不肯罢休。这会却没说什么,因为她已经猜到那位要请大夫的病人极有可能就是宋青临。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正愁找不到宋青临的关押之处,这就送上门来了。
这运气好的,她都要怀疑吉宏是不是宋青临的人了。Χiυmъ.cοΜ
可惜不是,因为吉宏担心宁栖禅对于他在檀家的行为有微词,向她解释过说他是先去的关家,关正卿不在家他才去的檀家。
还说他不是有意为难檀正东,实在是病人的情况危急,他太着急了才会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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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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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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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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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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