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禅,你就在门口与钟娘子说几句话好了。万一...”
“没有万一,她是我阿娘。”
“我知道,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颜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被埋了一天一夜才刚醒过来,实在不宜......”
“颜娘子,你把我从废墟里救了出来我感激在心,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把门打开。”
“......”
刚从外面赶来接人的蔡水根还有宋青临恰好听到宁栖禅这话,蔡水根不干了。
“大嫂也是好心关心你,你怎么这么跟她说话?”琇書網
“五郎不许对阿禅不敬,是我...”
“嫂子,为了找她,你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过。徒手将她从废墟里扒出来,一双手都...”
“住嘴。”
“......”
宁栖禅只知道是褚昭慧救了自己,但不知道是这样救的。
她有些愧疚,说话声音软了下来。
“颜娘子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不过对瘟疫来说,只是这样关着门根本没用的,你把门打开吧。”
“......”
宋青临也让褚昭慧开门,褚昭慧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
宋青临把他关于宁栖禅身份的猜疑说与了褚昭慧,褚昭慧也觉得她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大女儿冯初诺。
她去问钟氏,钟氏不承认,说宁栖禅就是他们宁家的孩子。
至于宁栖禅的名字,钟氏说是宁栖禅的师父给宁栖禅取的。
尽管这样,褚昭慧越想越觉得宁栖禅就是她的女儿。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栖禅,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倒是宁栖禅再次与她道了歉。
她连连摆手,急匆匆离开了跨院,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询问宁栖禅是不是她的女儿。
蔡水根本来对宁栖禅的印象很好,这会气她忘恩负义,怒瞪了她一眼才跟着褚昭慧出去。
宋青临几步追上褚昭慧,替宁栖禅向她解释道:
“颜娘子,阿禅她其实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钟娘子亲生的孩子,但她对钟娘子还是当亲娘孝顺。她是一时情急才会......”
“我知道,我不会怪她的,我也没有资格。”
“阿禅从来没有怪过她的亲生父母,她说这世上没有父母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否则又何必将他们生下来,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将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别人家。”
“阿禅有宋郎君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
宋青临却没回她这话,认识他哪是她的福气。
若不是遇到他,此时的她应该会过的更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褚昭慧走后宁栖禅总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但她暂时顾不上这些,只想确认钟氏是否安好。
房内,钟氏瘫坐在地,宁栖禅进去将她扶起在圆凳上坐好。
“阿娘你没事吧,颜娘子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
“阿娘你......”
“是,我恢复神智了。对不起,阿禅。阿娘那时是神志不清才会打你,你别怪阿娘。”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初五那天离开你们。”
“怎么能怪你,谁能想到会发生地震。阿禅,城里现在有人得了瘟疫。阿娘虽然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可能不太好,让你去救人有些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去救救大家。
你每救一个人便能积一份福报,不都说好人有好报么。你在这里积了福,也许就报在我们家失踪的人身上呢,阿娘对不起你的地方,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偿还你。求求你了,你去救救他们吧。”
“......”
钟氏说着噗通一声给宁栖禅跪下了,还砰砰砰磕起了头。
宁栖禅吓了一跳,赶紧去拉钟氏起来,钟氏却非要她答应去救人才肯起。
宁栖禅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阿娘你起来,我马上就去。”
“好,那我们快走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阿娘你......”
“不,我和你一起去。”
“......”
钟氏是真的只想着去帮宁栖禅一起救人,毕竟她以前也没少给她帮忙。但宁栖禅有点想差了,以为钟氏是担心她不会去救人而去看着她的。
想到刚才褚昭慧的话,再对比一下钟氏,她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
‘也许是因为她也还是个病人吧,病人嘛,总是会更加敏感一些。自己叫了钟氏二十年的阿娘,可她还不如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关心自己。’
钟氏走到门口了,见宁栖禅还站着没动,催促道:
“阿禅你怎么不走啊?”
“这就来。”
“......”
两人走出没多久,遇到了宋青临。
宋青临以为她们母女定有很多话要说,故意晚了一会才来找宁栖禅。
见她们俩往外走,忙问道:
“阿禅你们这是要去哪?”
“我......”
“阿禅随我去救人。”
“什么?”
“去救人啊,城中不是有人得了瘟疫吗?”
“......”
宋青临不可置信的看向钟氏,她知不知道宁栖禅才从死门关里走了一遭,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宋青临这些年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这会他却是忍不住带了怒气。
“不行,光是正觉寺便有数百的瘟疫病人了。城内缺医少药,你就算去了又有什么用。”
“几百个?不是才几个吗?”
“城内现在这种情况,几百个和几个又有什么区别。阿禅被埋在废墟里一天一夜才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的很,你这个时候让她去救人,不是要她的命吗?”
“宋郎君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这些年你为宁家做的,足够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难道非要将你的命也还回去才算报答吗?”
“我做那些不是为了报答什么养育之恩,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是宁家的女儿,我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你明白吗?咳...咳...咳...”
宁栖禅说着说着剧烈咳嗽了起来,且越咳越厉害,甚至都有些站不直了。
宋青临忙揽住她,轻轻给她拍背。
“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你而已,你别激动。”
“......”
钟氏并不知道城中的情况已经这样严重了,也不知道宁栖禅才刚刚死里逃生。
看着不断咳嗽的宁栖禅,再想到之前对她拳打脚踢,还有刚才也是,对她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她的心有如被无数针扎一样疼。
钟氏边哭边狠狠抽自己的巴掌,宁栖禅顾不上难受,忙拉住她的手。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
“阿娘对不起你,我怎么能这么对你。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宁家......”
“阿娘别听宋郎君胡说,你和阿耶还有几位姊妹明知道我不是宁家的孩子,可你们哪个对我不是百般疼爱。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阿娘你还整日整夜守着我,陪着我一起哭。
家里吃的东西不够,你们宁愿自己饿着也绝对不会饿着我...
若是换了别家,恐怕我早就死了。
我长大了,想读书你们就供我读书,想学医便倾尽所有让我学医。再苦再累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一句,便是亲生父母也极少有人做到你们这样的。
我对你们满心的感激和敬爱,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我所能让你们好好享享清福,只可惜...咳...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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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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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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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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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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