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两年后冯沅却让人告诉他说褚其没死,现在就在汴京的如海书院里。
原来当时褚其准备跳河自尽,幸运的是路过的关让卿将他救了下来。
关让卿着急回汴京,又见得褚其生无可恋,就没有帮褚其找家人而是将他带去了汴京。
他也是冯沅年轻时候的狐朋狗友之一,知道冯沅在汴京为父守孝,上门叙旧。
见得冯沅的书法,说他见过一个孩子的书法与冯沅的书法有七八分像。
冯沅问是何人,关让卿说他只知道叫褚其,其他就不知了。
“是我在晋阳偶然救下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事,小小年纪想不开去寻死。”
“你说他叫什么?”
“褚其,衣者之褚,各得其所的其。”
“是其哥儿,他现在在哪?”
“......”
冯沅当年从幽州逃离时被人抓去了晋阳,褚立行一家人也被李存稷带到了晋阳。
褚立行因为要去汴京执行任务,只好托冯沅替自己多多照看家中。
冯沅见得小小年纪的褚其读书颇有天赋,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他。
后来褚槿篱出生,冯沅也很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女孩。
褚槿篱走丢那会,冯沅随军不在晋阳。听说她丢了,向晋王请假想去找她,晋王没有应准。
冯沅自己不能去找,只得让长子冯平去。
事后冯平回来说褚槿篱十有八九找不回来了,冯沅为此很是伤心。
没多久又听说褚其寻了短见,冯沅就更难过。
褚家两个孩子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才走了多久就都出了事。
这会猛然听到褚其竟然在汴京,冯沅是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自不用说,生气的是褚其在汴京却不来见自己。
关让卿见冯沅听到褚其的名字那么激动,问道:
“怎么,你认识这个褚其?”
“是,他现在可在你家?”
“不,在如海书院里。”
“怎么在那?”
“那孩子是个执拗的,虽然答应了我不会再寻死,却不肯再在关家住着,也不肯回家。正好我与书院的山长认识,便带着他去了书院,希望他在书院里能慢慢放下心结。”
“多谢。”
“......”
冯沅匆匆来到书院找到褚其,褚其见得冯沅,抱着他痛哭了一场,关让卿这才知道褚其竟然是冯沅的侄子。
冯沅说要把褚其在书院的事告诉褚立行,褚其不让。
从书院回来,冯沅还是让人去了德州。
褚立行听说儿子没死,本想立刻去把他接回来,又担心已成了皇帝的李存稷得知后会拿儿子再度威胁自己。
褚立行让冯沅别对外公布褚其的身份,就让他好好在书院呆着。
冯沅以为褚立行还在怪褚其弄丢了褚槿篱,想让褚其住到自己家去,褚其却不肯。
他不愿相信妹妹已遇害,暗暗安慰自己她只是被人拐走了。Χiυmъ.cοΜ
妹妹在外必定要吃不少苦头,他不愿意在冯家锦衣玉食。自己一个人呆在如海书院,过得甚是清苦。
冯沅守孝期满被李存稷辟为翰林学士,去了洛阳。走前想让褚其与自己一道去,褚其再次拒绝。
冯沅无奈只得让关让卿多加照顾褚其,关让卿答应了。
汴京城中举行龙舟赛,褚其想着肯定会有很多人去看,万一妹妹也在其中呢,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谁知今日早上起来时头重脚轻,身上烫的厉害,竟是着了风寒了。
这可能是上天冥冥之中不让他去,毕竟在那么多人中找褚槿篱等于是大海捞针。
关让卿得知褚其没来,让儿子关黄柏去书院看看怎么回事。
褚其在关家住过一段时间,只那段时间他还没从悲痛中走出来。除了关让卿外,他与关家其他人并不太熟络。
后来褚其去了书院,关黄柏也忙于跟着父亲学医,两人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关黄柏担心去书院会错过龙舟赛不想去,被关让卿训斥了两句,不得不骑了马匆匆赶往书院。
褚其得了风寒正难受着,见到关黄柏来了很是惊讶。
“三郎怎么来了?”
“见你没去汴京来看看,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着了风寒了。”
“我看看。”
“......”
幸得书院里备有常用的一些药材,关黄柏给褚其把完脉抓了药来,叶氏煎好给褚其喝下。
褚其喝了药,让关黄柏回去。
“龙舟赛快要开始了,三郎你赶紧回去吧。”
“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不用,我喝了药正好睡上一觉。若实在不放心,龙舟赛结束后再来书院看看我就是了。”
“可是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还有叶娘子呢,你去吧,若是......”
褚其本想说若是可能,帮他找找褚槿篱,可刚说了两个字他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因为那样太为难关黄柏了。
关黄柏知道他想说什么,宽慰他道:
“你不是说过你妹妹福大命大,肯定好好地活着嘛。说不定这会就在哪里看龙舟赛,我会留意的。”
“多谢。”
“那你好好休息,龙舟赛完了我立刻过来。”
“好。”
“......”
虽然如此,关黄柏还是托了叶氏好好照顾褚其。
到家后把褚其得了风寒的事与母亲祝氏说了,祝氏并没放在心上。
“既然没多大事那我们赶紧去河边吧,若是迟到了,孔夫人只怕得恼了。”
“......”
孔夫人是孔循的夫人,因孔循保护李氏母子有功,李司稷当上皇帝后,任命孔循为宣武军节度使。
孔夫人可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若是放了她的鸽子,她在孔循耳边说上几句坏话,对关家可没好处。
祝氏想到这吩咐下人准备出发去河边,哪知道走到半路发现大街上鸡鸣狗吠、老鼠、飞鸟乱窜,乱得不行。
关黄柏见此情形瞬间反应这是地震前的征兆,立刻叫大家别走了。
“别往前走了,苗坤你护着阿娘和七郎、茹娘回去,我去找阿耶。”
“怎么了?”
“像是要地震,阿娘你们赶紧回家。万一真是地震,让所有人尽量呆在院中,千万别躲屋内。”
“......”
祝氏等人甚至都来不及再问其他,关黄柏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骑在马上一路高呼说要地震了,让大家赶紧逃命。
大部分听到他呼喊的人没当回事,只少数几个上了心,立刻回家收拾东西。
关黄柏到了河边,此时龙舟赛已经开始。
因着皇帝的儿子宋王李叔用也在观景台上观看龙舟赛,为防出意外,除了府衙的所有衙役外,孔循更是调了数千军卒在岸边维持秩序,又将城中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给聚集到河边以防万一。
关让卿作为有名的大夫之一,今日也是早早的就来了,此刻正陪在孔循身边。
关黄柏气喘吁吁找到关让卿,关让卿见得他来了却不见褚其,忙问道:
“不是让你去找褚大郎了吗?他人呢?”
“先别管他,要发生地震了,阿耶快跟我走。”
“地震?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街上......”
关黄柏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随即观景台开始摇晃。
所有人都被巨响和晃动吓坏了,孔循与他的亲卫并宋王的护卫几乎同一时间将宋王护在中间,要将他带离此地。
关黄柏大声喊道:
“是地震,赶紧往空旷地方走,千万别乱跑。”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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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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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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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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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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