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此暗自吃惊,却又有一丝恐惧,她居然会生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反观一脸淡定的沈云洲,他的内心实则也不像冷漠的外表一般平静。
他垂眸默默的看着身前负伤的之人,内心无比触动,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只是他很快便恢复了理智。
此前,早在他苏醒之时,纪蒙便已经将是谁救了他,她又是如何救治他、如何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之事简略的告诉了他。最后在他问起她时,才将她身披银甲替自己出城迎战之事透露于他。
一知道这个消息,巨大的震惊充斥着他的神经,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肩上的伤口好似突然间不疼了。
无法,低声咒骂一声便百里加急直奔城门外,但是城门外的一片混战之中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情急之下一问守将,才得知她孤身一人往东边的小道逃去了,而林鸿则带了大队人马紧随其后。好在武胜雄此前并不知晓那是假冒的“沈云洲”,已经迅速增派了一支援军跟过去了。
他一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只觉得她疯了,心中是又急又气。
但是眼下救人要紧,他为了缩短路程,只好策马绕路抄另一条小路赶了过去,所以便目睹了她与西陵的人马打斗的这一幕。
他见识到了她的身手,再结合她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以及纪蒙嘴里所描绘的她,更加断定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只是,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从她想方设法的留在营中之时,他便开始怀疑,故而他多次刁难于她。
没想到她却不计前嫌的数次对自己出手相救,此番更是豁出性命替自己出城迎战,到底意欲何为?
思及此,沈云洲抿了抿唇收回了深沉的目光,暗暗的将目光之中的炽热隐藏,眼眸中仅存的余温散尽,像个没事人一样漠视着前方的路。
在他没弄清楚她的身份、来历以及动机之前,他做不到敞开心扉接纳她,纵使她豁出性命来帮他。
路开始剧烈颠簸,宋忆霜肩上的伤口因没有包扎,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此时路面的颠簸,令她疼痛不已,不由得轻吟一声。
虽然已经在极力抑制着声音了,但还是落入了沈云洲的耳中。
“若是太疼,便靠着我吧。”沈云洲睨了一眼她受伤的肩膀,随即低声说道。说话之时,一股热气扑向她的颈间,痒痒的,令她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虽说他是以商量的口吻对她说的,但是他行动上的迅速却是由不得她犹豫。
下一刻她的上半个身子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宋忆霜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发现自己未受伤的另一侧肩膀瞬间被他一手按住,她动弹不得。
“不想死就不要乱动。前方的路会很颠簸,你如果不想掉下去的话,就给我坐好了。”沈云洲还是以淡淡的语气对她说,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是半分没有松懈。
他以毋庸置疑的理由,成功堵死了她接下来要说出的话。
她张了张嘴,本欲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与其争论,便顺势的靠在了他的怀中,往后靠的一瞬间明显感受到他的心跳。
只是她并无法全然放松,以至于身子还是紧绷着的状态。
忽然间想起他身上还有箭伤,她生怕自己会压到他的伤口,遂又将身子的重心调整到了他另一侧的胸膛上。
“耿霜,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她以为他们接下来一路会沉默无言之时,她的耳旁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脸凑的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她听的一清二楚,他鼻尖呼出的气不由得令她缩了缩脖子。
“你指的是?”她敛下眼眸,问道。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想做便去做了,没有理由。”她此时不想与他讨论这些,便闭上眼假寐。
沈云洲对她的回答显然是不满意的,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是她能明确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加重了。
感觉到怀中人紧绷的身体开始在慢慢放松,似乎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愿。wWW.ΧìǔΜЬ.CǒΜ
沈云洲呼了一口气,将眼神自她身上移开,望着夕阳渐渐西下,而远处的村落升起了袅袅炊烟。
他百感交集,感叹这一刻亦是如此美好。而与之相对的是,是仿若修罗场的淮阳城门。
他心一沉,一瞬间心中居然冒出了一个天真的想法,若是世间没有战争多好。
看多了,便心知绝无可能。他们的存在亦只是各国君主之间争夺利益的棋子和手段,所以绝无可能有天下太平的之日。
他不由得摇头轻笑,笑自己经历如此多的战役,却还会心生如此天真的想法。
“你笑什么?”宋忆霜忍不住开口问道。
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颤动。
“没什么。”沈云洲收回思绪,并不打算与她细说自己心中所想,她还没够格,遂短短几字敷衍了事。末了又说道:“坐稳了,我们快到了。”
他将手中的缰绳一甩,夹紧了马腹,很快胯下的战马便提速飞奔了起来。
不消多时,他们抵达了淮阳城门外。
城门外一片宁静,西陵的军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少数南寻的将士们还在进行战后休整。若不是尸首遍地,他们甚至不知道此前两军已经交手。
“西陵的大军呢?”沈云洲拧眉向城门的守将问道。
守将一眼便瞧见了坐于沈云洲身前,穿着将军甲胄的宋忆霜,而后又看到两人同骑一马,惊讶之余抱拳禀报道:“西陵已经撤兵了,但不知道是因何故而撤兵的。”
沈云洲的脸色随之一沉,守将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宋忆霜,紧接着道:“只知道那林贼带着一众人马追着这位姑娘去了,回来之后便下令撤兵了。”
闻言,沈云洲目光一凛,看向宋忆霜的眼神瞬间冷却了下来,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将她往坏处想,心中对她仅存的一丝好感,亦在此刻瞬间消失殆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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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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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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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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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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