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延一个人站在太子府的回廊上,看着那风拂过的树林,心里未免有一些凉意。
“哟,皇兄原来在这呢?”单廷穿着一身亮色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的喜事呢,一副看戏的模样站在一边打量着单延,“怎么,今日不是皇兄的喜日吗?怎么没去尚书府吗?”
单延斜睨了他一眼,又看着树林,冷声道,“这又与你何干?”
“既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兄难道不应该亲自去下聘吗?”
“宣王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单延冷笑道,“今日无论本宫去不去,宣王不是都有办法来挖苦本宫吗?”
“皇兄这是何意啊?”
“呵。”单延低眸笑了笑,道,“今日就算我去了,宣王想必会让人弹劾本宫,说本宫与沈尚书有私交,或者说本宫还没和沈尚书家的千金联姻,就开始给自己铺起了路,不是吗?”说最后三个字时,单延抬头望了过去,像是再等待,又像是在看戏。
“哦?既然皇兄这么想我,不如来猜一猜你没去,我又会想什么来整你呢?”单廷的话中带了些调笑的意味,笑看着单延的表情,但凡能抓住其中一分一毫的慌张,他心里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很可惜,单廷想错了,他很好奇他的皇兄是怎么做到对一切的事情都那么的无所谓,无论是权还是情,好像在他眼里,都算不上什么。
单延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相比之下,本宫还是更好奇如果父皇知道宣王做的那些事儿,父皇会怎么对你呢?”
“哈哈哈。”单廷笑道,“皇兄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会怎么想?”
“好了,皇兄,本王这次来呢,就是恭喜一下皇兄,毕竟也是喜事,你说呢,皇兄?”
“既是恭喜,祝福本宫收到了,既然没事了,本宫就不送宣王了。”
“皇兄这是在赶客吗?”
单延沉默着没有说话,单廷也不自讨没趣,笑道,“既如此,本王就先告辞了,皇兄还是想想怎么和父皇解释,和沈尚书解释吧。”
“不送。”
聘礼已至,沈尚书早早就在府门迎接了,却不见单延,眼神早已黯淡了下来,被巴结了那么些天,今天也是他沈府的骄傲之日,却发现太子只是派了身边的一个随侍前来下聘,脸面自然是拉不下去,甩了甩手,闷哼了下,转身道,“将东西抬进府里吧。”
永吉看出了沈尚书不给的面子,但还是将单延吩咐的都说了,“尚书大人,我家殿下今日身体不适,就没亲自前来,这是礼部给令千金下的聘礼,礼单在这里,尚书大人是否要清算一下。”
那沈尚书见人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自然也不好发作什么,转身带上假笑,“既然如此,那臣就谢过陛下和殿下的赏赐了,想必陛下也不会亏待我们,就不必清算了,帮忙抬到屋里去吧。”
“好。”永吉笑着说,然后命令那几个小厮,道,“你们几个,将这几箱,抬到屋里去。”
“是。”
整个大厅里只剩下沈尚书和永吉两个人,永吉有意的说道,“怎么,今日下聘,却不见沈姑娘呢?”www.xiumb.com
沈尚书脸色一变,笑着说,“哦,小女今日身体不适,就没出来。”
“这样啊……”永吉有意拉长了语调,然后用玩笑的口气道,“诶,属下之前听说沈姑娘有心上人了,可是真的?”
“你虽为殿下身边侍从,可这般说话也是逾矩了吧。”沈尚书脸色一沉,一点也不给好脸色,正好那些人已经出来了,便道,“既然聘礼已经送到了,老夫就不送各位了,请吧。”
永吉笑了笑,便带着人离开了。
秦南县衙又要开庭了,那知县特地派了衙役前来请人,萧然不知道皇城发生了什么,心情还算不错,正理了理衣衫,准备随衙役前去,却见戎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眼那衙役,便凑在萧然身边,低声道,“公子,皇城来的消息。”
“我知道了。”萧然接过书信,然后笑着对衙役说,“小兄弟,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
等人出去后,萧然才打开了信件,草草浏览了一遍,本想着就这样线看一遍是什么事,就先去衙役的,打开之后就见萧然的脸阴沉了下去,他压抑着一股火,将那封信随意折了又装回了信封里,然后放在衣袖中,便走了出去。
随着衙役来到了县衙,就看到县衙门前已经有众多百姓在围观了,他从人群中穿过,知县见人来了,便依礼行了一礼,“萧将军,请。”
萧然微微点头,就坐在了位置上,随后那知县讪讪一笑,然后就开始了正常的审讯环节。
“大胆倭人,究竟是何人给你们的胆子,在秦南沿海胡作非为?”那知县不过是表面的威严,“若你们此时从实道来,本官还可以从轻处理,你们可想清楚了?”
台下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一个先覃人抬起了头,吞吞吐吐道,“我……我,我说了,你们……能,能放过我……和我的妻子吗?”
那知县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着道,“好,你来说,只要你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本官可以放你一马!”
那要说话的人有些心虚的瞥了眼旁边的萧然,道,“是,是太子。”
“你他妈说什么!”萧然立刻炸开了,根本就无视了旁边的知县,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那知县偷摸笑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萧将军莫要动气,不如先听他说完,是真是假再做定夺。”
“再做定夺?”萧然猛地转过头,瞪着那知县,“知县大人,你早就计划好了吧!你他妈找了人故意诬陷太子,还他妈特意让百姓围观,你他妈可真行啊!”
“萧将军,请慎言啊,下官虽身份低微,却也容不得别人这般诬陷。”
“呵!”萧然不屑的哼了声,“是吗?那不知道知县大人做事真的那么清白吗?”
“你……”
“行了!我看今日也不必继续下去了!”
“萧将军!”那知县大人也是被逼急了眼,“你是否对太子殿下维护的太过了!你怎么知道这一定不是他做的呢!”
萧然不屑的闷哼了声,不再搭理人,径直走了出去,那知县大人却没有就此停了审讯,让那人继续说。
“回大人,我们不知道上面的人是谁,只知道和我们联系的是一个蒙面人,只是偶然有一次,我听到那蒙面人说太子什么的……”
萧然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一个箭步,然后就将那人踹倒在地,阴沉着脸道,“既然不知道实情,就不要乱说话,作伪证,你他妈是嫌命太长了吗!”
“萧将军!”这一下知县彻底慌了,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桌上的那廷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萧将军,扰乱公堂是大罪!即使你是大将军,也不可无视国法吧!你这是僭越!僭越啊!”
萧然抬起眸,眯着眼道,“哦?是吗?”他突然逼近了那知县,激得知县连连后退,“你……你要做什么……本官,本官是朝廷命官!你还想刺杀朝廷命官吗!”
萧然扬了扬嘴角,不屑道,“我要是想杀你,便光明正大的杀,刺杀?呵,你还不配!”
“那你要怎样!”
“我告诉你狗官,就是当今陛下都要卖我三分薄面,无视国法?杀你这样的狗官,那顶多算是为民除害,何来的僭越一说!”
“你!”
萧然一把用力的松开了知县的衣领,将人往后一扔,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既然你不能好好查案,那么此事就不劳知县大人费心了,回朝后,我自会向陛下秉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萧然对戎行和苏叶道,“你们俩记得找知县大人提了人,既然人家不愿意查,那我们就自己查,不必麻烦知县大人了。”
“是!”
萧然从县衙离开之后,心情便十分的焦躁,无数的事情交织在一起,那封信上的内容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回想着王闲送来的那封信中的内容。
“公子,你,有心事吗?”苏叶见人一直蹙着眉,便没忍住问道。
萧然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封信中的内容有三:一是平倭之事另有阴谋;二是王闲告知他太子殿下非等闲之辈,与宣王之间必有一战;而三……是今日是太子向沈尚书府中下聘的日子。
这其一,他心中早有疑虑,不过是如今更是肯定了下来;这其二他更是不放在眼中,自从表明了心迹后,他便决定下无论单延要做什么,他都会尽自己的全力去为他铺路,这天下,是为皇家打的,可这命,他只会给单延一人。
只是这其三……倒真真让他有些烦闷,如今这平倭毫无进展,他开始有些后怕,自己是否真的能赶得回去,赶得上……
殿下,你要等我……他心想道。
萧然离开县衙之后,那知县也露出了原型,让人将围观的百姓都分散了,然后在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是裘千。他眯着眼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阴翳的气场。
“裘公子。”那知县见了他倒是放低了身份,“你看……”
裘千挑了挑眉,道,“放心吧,他什么都查不到,对了,记得按昨晚说的,接下来该怎么做,知县大人明白吧。”
“明白,明白。”那知县讪讪回道,“我这就差人去办,裘公子,殿下那……”
裘千瞥了瞥他,道,“此事办得好,殿下自然会记得你的好。”
“好好好。”
裘千蓦地扬了扬嘴角,心想:萧然,我倒要看看你这次怎么护你所谓的家国。
“殿下,秦南那边来消息了。”阴暗的殿里,两个人面对面的谈论道,“萧然已经抓住了一些倭寇,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不是有裘千在那边看着吗?”那人丝毫不担心,道,“他可狠多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殿下,万一被萧然发现我们和那裘千的关系,他的身份,可能带来麻烦啊。”
“怕什么。”那人眼里闪现出一抹精光,“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就算他回来了,他还有把柄在本王手上呢,这个把柄,可是一箭双雕啊。”
外面的阳光照不进屋内人的心,而见不得光的灵魂,正在隐蔽的角落,酝酿阴谋,蓬勃生长着。一场场的阴谋正在慢慢成形,成为一把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公子,这是七曜的身份信息,属下能查到的只有这些,在他到宣王身边前,他的身份是空白的,后来是宣王在狩猎时遇上的,当时太子和宣王都看上了他,觉得他很能打,本来宣王不想要他的,可太子刚开口想留下他,宣王就又要了过去,还让他成了自己的随身侍卫,说白了,想必宣王也就是想膈应太子殿下罢了。”
王闲笑了笑,道,“你这小子,说话越来越大胆了,小心点你的脑袋啊。”说话间,王闲还作势在人脑袋上敲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公子。”那人刚要退下,又道,“对了,公子,今日是太子殿下下聘之日,听说太子殿下没有去沈尚书府,沈尚书的脸都黑了,还好咱们今天没去凑这热闹。”
王闲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一点也不在意的应了句“嗯”。
王闲攥着手里的那张纸,自言自语道,“临川,希望你是对的。”随后,他叹了口气,便回了房间,写起了奏章,“启呈陛下,关太子与镇国将军勾结一事,臣与廷尉细查之后,并未得到确凿证据,在西征之前,太子与镇国将军更是毫无联系,实在不得说两人勾结,此事纯属乌龙,望陛下悉知,莫让小人挑拨了与太子的父子关系。”
写完后,他将奏章放在了一边,心道:既然你们心系彼此,我便再帮你们一把,希望你们做的都是对的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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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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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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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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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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