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看着唐铎与白羽离开,心中沉吟,重华真人明显对那名女修的兴趣更大些,但他即使知道自己说的话半真半假,却不再追问,这很奇怪,难道小鱼儿与归一宗有些关系?他对卫青说道:“上次从九叔那里拿的浮映寒虫还有吗?”
卫青回道:“没有了。属下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九爷那里换来,您一下子就全用完了。”
容锦毫不在意的说道:“去再找九叔要两只,我有用处。”
卫青肃着脸回道:“要不了了。上次为了换这两只虫子,我已经把全部身家都押给九爷了。”
容锦哈哈大笑起来,“卫青,你又和九爷玩投壶了?每次输每次都玩,不过九叔也只能赢你了。去吧,你输掉的东西我会加倍补给你的。应该让卫兰去,可是卫兰小心眼太多,九叔又不肯和她玩,还是你去吧。”
卫青只是单膝跪地,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何意?”容锦似笑非笑。
“请少主恕罪。九爷行事不拘,才专门培育了浮映寒虫。您独身自守,根本不需要此虫。从小族中就教诲我等,男人应少欲藏精,才是养生修道之根本。”卫青明知容锦会不虞,仍是跪的直直的,大声说了这样的话。
“行了,你回升龙城去,然后告诉父亲,我打算在外面历练一番才会回去。”容锦居然没生气,笑着说道。
“少主!”卫青抬头看着容锦,眼神里带着恳求,还有委屈、害怕。
容锦看也不看卫青,只是发一张传讯符出去,随后便径直离开了别院。
唐铎回到归一宗驻地,向司徒令一字不落的转述了容锦的话。司徒令问道:“唐师弟,是否有必要派人私下查查这位姓于的女修?”
司徒明岚已抢先开口道:“父亲,请派女儿去吧。我也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师弟拼命相救。”
司徒令喝道:“胡闹,我与你师叔是在商量正事,你瞎说什么,下去。”
司徒明岚眼眶里蓄满泪珠,脸上却笑的非常灿烂,“父亲,我哪里有胡闹?唐羽飞为救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情愿陷入险地,我自然想看看这名女修是何方神圣。”
司徒令厉声喝道:“下去,不经我的允许不许出房间。”
司徒明岚眼泪掉下来,捂着脸跑了出去,唐羽灵见父亲点头,也跟着追出去。
“师弟,岚儿对飞儿用情至深,乍听飞儿失踪与别的女修有关,心里有些接受不了,才会如此。”司徒令替女儿道。
唐铎沉吟半晌和白羽对望一眼,才开口说道:“师兄不必解释,岚儿对飞儿如何,我自然看在眼里。至于那名女修,等找到飞儿,误会自然就会解开,没必要为她大动干戈,事情就到止吧。”
既然已经来了极乐镇,自然还要拜访一下合欢宗。唐羽飞的事情已了,唐铎和司徒令约定明日上门拜访合欢宗。
等回到房间,白羽怒气冲冲的对着唐铎说道:“那个司徒明岚怎么回事?自己的爱人落入险境,她不担心,话里话外都在责怪飞儿救了一名女修,让她丢尽了脸。这样的妻子要来有什么用?还有你,自己的儿子被人如此奚落,你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算什么父亲?都怪木庆之这个老匹夫,自己能力不行,眼光更差,看看他给飞儿订下的是个什么样的道侣?”
早在白羽说话之前,唐铎就设下隔音罩,对于白羽的话,他听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姿势优美的给白羽泡茶。
白羽见他的样子,心里冒火,上前一把夺过茶水倒进嘴里。
唐铎看着白羽气哼哼的样子,抬头摸摸他的头,说道:“小白,从你化形已有几百年了,又一直与我生活在归一宗。有些人情世故还是要懂的。不能非黑即白,更不能凭心情做事。”见白羽仍是一付不以为是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也罢,你我总在一起,你不学也罢,我来处理就好了。”
他呷了口茶,继续说道:“等过段时间,我会和司徒令商量解除二人的道侣关系。司徒明岚原来瞧着大方知礼,又对飞儿一往情深。没想遇事却是如此,一点不忧心飞儿的处境。如此看来,她并非飞儿良配。”
“哼,我早就说让你节制点木庆之,你倒好,为个木婉,把他当亲爹一般,结果害了自己的儿子。”听了唐铎的话,白羽不但没有消气,反而对他更加连讽带骂。
这样的话,白羽说过太多次了,唐铎毫无办法,只能听着。
合欢宗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也知道了重华真人对此事轻描淡写的放过了。李藏月听完后,心里涌上第一感觉居然是失望。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希望唐铎揪着此事不放,到时合欢宗会坚定的选择和升龙城站在一起,让容锦清楚明白的看到自己的价值。
很快她又得到了容锦离开极乐镇,同时还有容家别院管事换人的消息。又一次不告而别。尽管李藏月早做好了打着关爱的旗号、润物细无声的追求容锦的策略,心里还是又酸又涩,喝了半宿的闷酒。
唐铎一行人在极乐镇盘桓几日,把事情都处理完,就打算回转归一宗了。
唐铎按照计划传讯任平生,将其灼峰的事情安排妥当,又向宗门和掌门报备过后,便带着白羽和司徒令等人告别,前往佛国去了。
司徒令一行来时因心急唐羽飞的事情,直接通过传送阵来的极乐镇。回去时司徒令带着归一宗众弟子登船返回。
等下船时,司徒令才发现归来的队伍中赫然多了一人,就是被唐羽飞在秘境时所救的孙静竹。他看向王一方,王长老解释道,司徒明岚说这是她新收的侍女,自然要带回归一宗去。
司徒明岚对着父亲生气的目光,只是平静的说道:“父亲,这名女修甚合我心意,我已决定将其收为侍女,她的一应俸例都由我来出,不会占用孤剑峰弟子的名额。”
司徒令看着女儿振振有词的样子,心里满是失望。这个女儿自小乖巧懂事,又刻苦修炼,一直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他对这个女儿也是宠爱有加,从小到大,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当然他也觉得自己的女儿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
所以即使他认为女儿与唐羽飞结完道侣完全没有必要,但看着岚儿羞涩幸福的样子,还是认下这门亲事。可是没想到,唐羽飞出事后,岚儿只一个劲儿的责怪飞儿让自己在世人面前丢脸,对着飞儿为着一名女修陷入险境揪着不放,现在又将当时的知情人带回归一宗。对自己的未婚夫却不问上一句,可飞儿不仅是她的未婚夫,也是她相处数十载的师弟啊。她怎么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只是从始至终担心自己的颜面有损,世人如何嘲笑自己呢。
司徒令也早发觉唐铎对司徒明岚此行的表现不满,自己让女儿回屋反省,结果她不觉有错,反而变本加厉。
看着旁边围观的众多弟子,司徒令只能接受女儿的这一说法,挥手让众弟子散去。
听了丈夫的描述,司徒明岚的母亲闵柔也是一脸忧愁。
有人生来是牛马,有人出生就在罗马,这句话说的就闵柔。闵柔的母亲是薛神仙最心爱的女儿,父亲则是薛神仙的关门弟子,二人青梅竹马,早已暗生情愫。后来结为夫妻,伉俪情深,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闵柔从小锦衣玉食、父母千娇万宠长大。长大后嫁的丈夫也是父亲亲自选定的人,把她当女儿一般宠着。无论她进门前还是进门后,孤剑峰上下大大小小的琐事从来不用她操心。除了怀孕生子受了点罪外,闵柔一直过着自己少女时代的生活,所以她也一直是那少女的心态。
突然听到自己的丈夫要自己劝劝女儿,闵柔竟觉得慌乱不知所措,她眼巴巴的瞧着自己无所不能的丈夫,神情里都是无助。
司徒令以前很喜欢看自己的小娇妻遇到事情眼巴巴看过来的样子,那种无措和依赖让自己充满了男人的自豪感,有种自己无所不能的感觉。可是现在,只是让她劝一下自己的女儿,而且她身为母亲,在女儿伤心难过时不应该第一时间抚慰女儿吗?怎么又露出这种茫然无措的表情。对于自己的妻子,司徒令第一次从心里感觉失望和隐隐的烦躁。
他指挥妻子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又教了闵柔好些话,才吩咐仆役将女儿请来。
可能因为司徒明岚长住孤剑峰,自己的父亲就是自己的师父的原因吧,她与父亲的关系非常亲近,与母亲关系却很微妙。m.χIùmЬ.CǒM
在司徒明岚的眼里,别人的母亲不仅是母亲,还可能是姐姐、是最好的朋友。可是自己的母亲呢,除了生下她,有了母亲的身份,其他时间都是父亲的女儿、自己的小妹妹,每天的时间都用来装扮、煮茶、弹琴、插花,甚至都不用修炼。自己的外公、外婆定期过来,将灵力渡与她,辅以灵药提升她的境界。遇到任何事情,父亲在找父亲,父亲不在,还有自己和其他弟子。
吃过饭后,闵柔像背课文一般,将司徒令教的话干巴巴的复述了一遍,一句临场发挥的言语都没有。司徒令忍不住叹了口气,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妻子连句劝慰人的话都不会讲,真是全无用处。
司徒明岚看到此情形,莫名的想笑,又特别羡慕自己的母亲在这样一个世界,可以活的这样无忧无虑,万事不忧心。
司徒令只好自己开口,“岚儿,爹爹知道你很伤心,很难过,也十分担心飞儿。可是你不能只是一昧的责怪飞儿的举动让你在世人面前丢脸啊。飞儿如今下落不明,魂灯暗淡,你就不担心他的生命安危吗?他不仅是你的未婚夫,也是你的师弟啊。你怎么连问都不问上一句呢?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让你唐师叔怎么想?等飞儿回来得知此事,他会怎么想?你想过没有?”
司徒明岚平静的答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等唐羽飞回来,我还要问问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顾性命安危,回身去救只相识一天的女修,她将我至于何地?”
司徒令想不明白司徒明岚怎么总揪着这事不放,“你唐师叔已经说过了,事情不是你的那样。再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飞儿是什么的人你不了解吗?怎么能仅凭此事就断定他与那名女修有关系呢?”
“父亲,就因为我了解他是什么人,所以才确信他与那名女修关系匪浅。”司徒明岚平复了一口气回道。
“岚儿,你不能这样,再说你把那个叫孙静竹的女修带回来干吗?想让她告诉世人,唐羽飞是如何对不起你的吗?”司徒令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怒火。
“对,父亲,我就是要这样,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唐羽飞是如何对不起我的。”司徒明岚终于憋不住了,大声喊道,“父亲,你也听到了,那名女修满脸刀疤,修为也只是筑基期,无容貌无资质无家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散修罢了。我司徒明岚长的比她好,修为比她高,家世也出众,最重要的是我这么爱他,一心一意的对他。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居然为了个什么也不如我的女修宁愿抛弃性命。父亲,我知道他不爱我,在他心里,只把我当师姐。既然如此,我也当他做亲弟弟一般。可是,是他们家,在晋州城当着众人亲口对我许下婚约的,是他们求我去做唐羽飞的妻子的,不是我上赶子倒贴。我司徒明岚从小到大,无论什么,都是最好。爱也一样,他既然不能爱我、不肯爱我,我也不强求,可是他不能如此在全天下人面前打我脸。父亲,我宁愿他就此丢了性命,再也不回来。我恨他,我恨死他了。”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司徒令越过手足无措的妻子,虎目含泪,将女儿紧紧拥在怀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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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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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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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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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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