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新年中,路上依旧没什么人。
原本以为能顺利地出城离开,可是车夫在驾车行驶到城外一片郊野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只见眼前的路上黑压压站着一帮身穿黑色铠甲的人,每个人都用铁片面具遮掩了容貌,手上拿着独特的钢刀,看得人一眼胆寒。
车夫哆哆嗦嗦了起来:“各位……各位大爷,不知道……有何贵干?我就是一个赶车的,可……可没钱啊!”
黑甲军整齐划一地让开了一条路,一身黑衣军装的男子走了出来,那外形就是银鍠上君的模样,而拦下车夫的人就是太平世子萧舒言。
此时的萧舒言不再是温文尔雅的公子,而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一方之主,他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
可即便如此,说出的话依旧有礼:“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劫匪,我们是正经人。此次拦下你的马车,只为了车里人。”
车夫难为地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位公子,这……这车里没什么特殊的人啊?”
萧舒言微微一笑:“如果车里不是有我要找的人,我怎么会拦下你呢?烦请这位漕帮的兄弟让开,我可不想引发无谓的纷争。”
车夫见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再伪装软弱,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武器,他已经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萧舒言却还是劝道:“兄弟,你真的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马车里的人,只不过想要将她带回去而已。”
车夫这时说话也利落了起来:“如果我说马车里没有你想找的人呢?”
萧舒言对此明显不信:“马车里是不是我要找的人,让我看一眼不就行了?”
“那……恕难从命!”车夫突然将手指放到嘴里,随后一声响彻郊野的哨声。
哨声之后,许许多多的漕帮帮众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一个个手上还有武器,将萧舒言的黑甲军包围了起来。
萧舒言眉头一皱,非常不悦:“看来兄弟是不能好好说法了?这么大阵仗,不怕你们漕帮损失大把的战力?”
车夫镇定地说道:“既然出来混,那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江湖草莽,贱命一条,比不得公子高贵。”
萧舒言见对方说不动,只好决定使用武力,他不再言语,手势一挥,那些黑甲军纷纷抽出了钢刀,与漕帮的人开始了对峙。
战斗一触即发,可是谁又不敢先动手。
寒风吹过,两方人马已经站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漕帮的人先熬不住了。
先不谈战斗力,就漕帮的身上的衣服也无法抵御长时间的寒冷,毕竟他们多数在水上活动,要随时准备下水,不会特意穿很厚的衣服出来。
黑甲军见状,立刻往前逼迫了一大步,漕帮里的人没有军队里严明的纪律,一下子没屏牢,后退了好几步。
车夫见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将身体靠近马车,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怎么办?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没有丝毫胜率。”
马车里的人一开始没有回应,随后突然有一道身影打开车门飞了出来,直奔萧舒言而去。
黑甲军来不及反应,被那身影掠了过去,幸好萧舒言身边的阿夜反应及时,打断了这人的攻击。
与其连续对了三掌后,将其逼退。
那人退了回去,并站在了马车车顶上。
萧舒言抬眼一看,此人居然是林从雨,再看那车厢里,空空如也,没有其他人。
他质问林从雨:“林帮主,马车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淼淼呢?”
林从雨淡然地说道:“我外甥女在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世子殿下,你摆下这阵仗,不会是想抢我外甥女去你府上,行那不轨之事吧!”
“林三爷口下留德。”萧舒言显然有些生气,“在下对淼淼是真心的,请三爷不用恶意揣测。”
“哼,萧舒言你能继续骗淼淼,可骗不了我!”林从雨说话也毫不客气,“你故意让淼淼知道林家的事情,利用她的正义之心蛊惑她揭开林家的面纱,如此你便可消除江南的一大商贾力量,也能找到林家身后的势力。”
萧舒言则说道:“林三爷,你可能不了解我,也许我会利用一些人,但我绝对不利用淼淼,他是我要珍之爱之的人,我怎么舍得她冒险。”
“那林家这一出事情你怎么说?”林从雨越想越气,“我也真的是昏了头了,居然被你们两个小鬼耍得团团转,最后还害我大哥枉死,这笔账我们又如何算?”
“林家大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我也没想到他身后的人会做得那么绝,一不对劲就杀人灭口。”萧舒言在这事上的确是失策了,也怪他年轻,没有想到人心会如此险恶。
这事他已经被自己的父亲,太平王爷来信严厉教训了一顿,并让他和巡按李浩轩好好合作,抓出幕后之人。
可是昨晚他得到情报,林从雨迁怒安淼,并将其带走,不知道关押到了哪里,随后连林从霜也不见了。
萧舒言这些急了,他让手下探察了一番,打听到漕帮有一辆做好伪装的马车要出城,这才带人埋伏在了这里。琇書網
他是怀疑马车里安淼,林从雨可能要将安淼偷偷送到别的地方去。
然而,这次他又想错了,车里只有林从雨,并且还用漕帮众人将他围住,这……这是要拖延!
想明白一切的萧舒言立刻看向林从雨:“林帮主,你是在拖住我?你为何要这么做?”
林从雨轻笑道:“小子,现在才想明白啊!你还是太嫩了!你这样的人,我怎么放心将安淼交给你,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将来我那姐夫还不得到江南杀了我!”
“林帮主,你将淼淼带到哪里去了?”萧舒言焦急地问道。
林从雨掌握了主动权,开始吊着萧舒言了:“你要找淼淼有什么事?再利用她吗?可是接下来她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任你利用了吧!”
萧舒言微怒道:“林从雨,我敬你是个人物,如果你再胡言乱语,即使你是淼淼的小舅,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你待我如何?”
萧舒言嘴角一扬:“你的漕帮可不是各个都是遵纪守法之徒,要是那些人的罪行被递到了那位巡按大人面前,相必你的漕帮也将不太平了吧!”
“呵呵,世子殿下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林从雨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在说笑的,他不敢再刺激萧舒言,毕竟他和萧舒言身份实力还是有一定差距,真的把对方惹恼了也没啥好处。
民不与官斗!老祖宗说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萧舒言见林从雨服软,也不再步步紧逼,再次问道:“林三爷,我只是担心淼淼的安全,也不是非逼着你交人不可,你只要告诉我她在哪里即可。”
林从雨内心却忍不住骂道:告诉你人在哪里,那和把人交给你有什么区别,这萧舒言实在太不讲理了!
最后林从雨被逼得没办法,也不再和萧舒言装逼了,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嘻嘻地说:“世子,不要怪我不说,是淼淼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她……不让你说?”萧舒言这下也懵了。
林从雨神清气爽道:“是啊!淼淼她昨晚偷偷离开了,留信说要去查清杀害她大舅的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林三爷,你认为我会信你这话吗?”萧舒言想都没想,就发现林从雨说的话根本逻辑不通。
可惜此时的林从雨却突然开始柴米不进:“你信不信不重要,我信了就可以了……”
萧舒言: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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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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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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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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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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