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将她微凉的小手托在掌心,手指细长娇嫩,尽处有五个小小圆涡,可爱至极。
一时间,他竟看得有些痴。
苏瑶垂眸盯着镯子,尾音上调地“嗯”了一声。
手腕上的镯子白如新荔,光泽莹润。
她虽不识玉,但也能瞧出这镯子要比她差人送回柳家的那套头面好上百倍。
“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愣了一下,她缩回小手,急欲褪下镯子还给他,却被他用力按住。
苏瑶仰头,只见他剑眉微皱,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只管收着。”
赊下的供养还没还清,实在没有收人家礼物的道理。苏瑶灵机一动,抖抖小手,示意他松手,“那我就收下了。”琇書蛧
赵云骁展眉,唇角的笑意还未漾开,又见她抬起了手褪镯子。
“我还欠着你许多供养,就先把这镯子抵给你。”
左眼皮突地一跳,他迅速抓住她一双小玉手,攥在掌心,冷下语调:“你真是非一般的执着。一码归一码,不能抵债。”
被他难得显露的霸道慑住,苏瑶纤长的眼睫微微抬起,怔怔地望向他。
虽知神仙哥哥颜色好,但这一瞬间她还是看愣了。
无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唇,几乎是脱口而出,“神仙哥哥,你真的好俊啊。若是我的良人也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软语娇声,轻得似水的映影,风的轻歌。赵云骁心里泛起涟漪,一波一波地收敛不住。
凤眸微微眯起,抬手捧住了白里透红的小脸,缓缓俯首贴近,与她几乎呼吸相接。
苏瑶浑身僵硬,盯着那颜色浅淡的薄唇,只觉鼻腔里的呼吸都是滚烫的。
“不是的,我是说...”眼神游移,不敢直视他。
“说什么?”赵云骁抵上她的额头,深眸紧紧锁着她慌乱的杏眼。
莫名的压迫感盘旋在头顶,苏瑶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如同打鼓一般,几欲晕过去。
完了,完了,定是她出言轻.薄了神仙,要遭天谴了...
使劲儿猛吸了一口气,在乱云飞渡的思绪里好不容易寻到一丝理智,结结巴巴地道:“抱歉,是我妄想了。华美之物,皆需金银供养,人自然也不例外。若是日后的夫君像你这般俊,我多半是供养不起的...”
声音越说越轻,眼皮也慢慢耷拉下去。
月光下,她红唇上的水泽隐隐散发出诱人的白兰香,赵云骁看得有些气息不稳,又气她不自信,咽下喉结,沉声道:“傻姑娘胆敢意图染指神仙...该罚!”
“罚?”
真要遭天谴了?
“唔...”
唇上突然覆上两片温软的薄唇,苏瑶脑袋“嗡”地炸开,像是被贴了一张定身符,一动也不能动。
瞠圆的杏目紧紧瞪着他微颤的黑睫,忽然觉得神仙哥哥好似从神坛上走了下来,变得不再那么遥不可及,高高在上了。
赵云骁第一次真实地亲吻一个姑娘,紧张得双手都在颤抖。
他浅浅地啄着,吻得极为温柔,浮于唇面,没有攻城掠池,带着小心的试探。
察觉到怀里姑娘的僵硬,他睁开凤目,眼光神色之间变得更加柔情似水,沉沉地低笑:“我要的不是供养,是人心...”
迷雾缭绕的杏眼骤然一缩,苏瑶脑海中忽地一闪,疾似电光石火般,想起了不知哪一年在志异话本中偶然看到过的一则故事。
讲的是,太原府山中有一妖怪,披着美丽的人皮,横行人间,肆意挖食人心的故事。
恐惧陡然袭上心头,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推得连她自己都往后跌了好几步。
赵云骁没设防,怀里突然一空,抬眸看着被吓坏的苏瑶,不禁对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悔,“瑶瑶...”
“你别过来。”苏瑶伸直双臂制止他的靠近,小脸上写满了戒惕。
才亲了一下,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赵云骁皱着眉,半举起双手,边点头答应,边往后退了两步,温声道:“好,我不过来,你别害怕。”
“小姐,小姐,今日有你爱吃的樱桃。”蓝香捧着一碟子樱桃从月洞门里转出,一眼瞥见陌生的男子,吓得尖叫出声,“啊,小姐,你怎么和男人在一起?”
苏瑶见蓝香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迅速转眸看向男人,用眼神求他将时间往前倒。
赵云骁放下双手,意外地对她的求救视若不见。
适才是他们两人的初吻,美好得如沐春风,当真有羽化登仙,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他不愿将时间倒转,让真实的缠绵堕入时间的荒芜里。
见他文风不动,苏瑶顿时慌了,抢上几步,拽着他金线滚边的衣袖,软声央求:“算我求你了,快将时间往前调些。”
赵云骁凤眸微敛,弯起手肘,示意她放手。
苏瑶被他眼里突然迸出的威严怔住,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指。
赵云骁深深凝视她一眼,脸色恢复淡然,“你爹的事情交给我,不用担心。我走了。”
“走,走了?”苏瑶双手揪紧裙上垂绦,瞪着男人背影的双眸似长了钩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
赵云骁听着身后的娇唤,脚步不停,勾了勾唇,径直越过目瞪口呆的蓝香,穿过月洞门,矫捷地纵身跃出院墙。
留给苏瑶和蓝香一个潇潇洒洒的背影。
蓝香快步跑到苏瑶身旁,眼睛仍望着月洞门,惊得舌头都没法捋直,“小,小姐,那位公子长得好好看,是谁啊?我瞧着怎么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苏瑶双手叉腰,露出罕见的娇蛮,气哼哼地道:“男!狐!狸!精!”
说罢,眼风拐过蓝香手中的樱桃,捻起一颗就塞进了小嘴,狠狠嚼着,似是发泄心中愤懑。
哼,可恶,这妖怪不仅要粮,要钱,现在还想将她清誉也毁了!
忿忿地回了屋,一夜辗转反侧。
天蒙蒙亮时,苏瑶就起了身,顶着两个若隐若现的黑眼圈,早早去了永宁阁请安。
破天荒的,伯母与茉姐姐竟然也在永宁阁,起得比她还早。
苏瑶边在心里纳罕,边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在苏茉身旁坐下。
话还没说一句,就见伯母左手捧着盖碗,右手提着茶盖轻轻刮着茶沫,盯着自己的眼神很微妙。
仿佛在盯一个很邪门的东西。
苏瑶心虚地扯了扯衣袖,将贵妃镯悄悄儿藏起。
余氏放下檀香木念珠,盯着苏瑶两眼下的乌青,关切地问道:“瑶儿,昨夜没睡好?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苏瑶心口一跳,难道她们都知道爹爹奉封诏回京的真正原因了?
随即转念一想,爹爹将此事瞒得甚紧,而伯父又对爹爹很是尊重,应也不会肆意宣扬,祖母说的应是其他事情。
她微微一笑,故作镇定地问道:“没有,祖母,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氏茶都不喝一口,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罗家那个二小姐出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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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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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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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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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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