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一顿,掐住花槿纤白无血的胳膊。Χiυmъ.cοΜ
“只是……”
“简老有话请讲。”
“哎。”
简老摇头不已,放下花槿手臂眉头不展。
难道这妄毒居然如此厉害,连简老也……
“妄毒有四分,初中时不深,可使人梦中一醉,醒时犹记余韵。此时若有察觉,可轻易摆脱。”
“再中时,则使人虚实不分,梦如醒醒如梦,飘飘然欲仙欲死,欲罢不能。此时若能悬崖勒马,以猛药烈方还可施救。”
“深时,则教人深睡不起,久居梦中幻世之中,了无生志。”
“你带来此女子,便是已在妄毒第三分,深睡不起。”
莫愁愁眉不展。
“三分妄毒,可否根除?”
简老头摇如桨。
“三分妄,三分毒。我看她中此毒已经数年,毒性早已侵入经脉肺腑,深入脑中。莫提根除,便是保住这条命,都是万幸。”
莫愁心中一沉。
“曾有人有此毒解药,一直以来皆是那人在解毒,才保性命到今日。”
笛欢为了拉拢花不败这个战神,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妄毒他都下的出手。
“哦?”
简老挑眉。
“有人有解?莫非她是被人下毒?”
“这是自然。”
简老忍伤一笑。
“妄毒攻心本无解,奈何异心之人下。既然如此,若能找到下毒之人,可以逼问出相应解药之方。”
问笛欢?笛欢身在阴曹,上哪问去。
“下毒之人已死,如何问得?”
“那便是无解之毒。老头子可给她开些清凉醒神的方子,可以延缓些时日。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除非……”
莫愁眼前一亮!
“简老,还有除非?”
“我见天门开,圣路再新启。若有医圣亲前来,或许可解三分妄。”
医圣?
如今又不是三千年前诸圣时代,哪里有医圣?
“简老,可为医圣?”
简老再叹。
“不可为。”
“何不可为?简老医术通天心都换得,大势之下岂不再争青春?若可成医圣,岂不是再活一春?”
简老连连苦笑不答,只道。
“不可,不可!老头子有心病,医圣此生无望!”
“到底是何心病?”
简老沉默不言,叶乱挣扎起身,单手剑撑地,胡子拉碴一身狼藉。
“别问了,快走!”
“嗯?”
莫愁察觉到叶乱神色不对,但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话说回来,你与公子异又是怎么回事?是你杀他?”
公子异尸身分明就在叶乱身旁,叶乱却头也不回。
“我没杀他,我们胜负还未分!”
“什么傻话,他莫不是重伤烧糊涂了?”
简老此话,也超出莫愁预料。在他印象中,简老应该不是一位喜欢开玩笑之人。
但毕竟是恩人简老,莫愁也不太好问。
“咔!”
阿方推开木门,喜洋洋地笑。
“师父!饭食做得好了,难得你今天精气神好,快吃点吧!还有莫愁大侠与叶少侠,一起来吧!”
“阿方!”
莫愁还未答,简老却突然半怒。
“阿方,为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终有一日为师要离你而去,你记不记得?”
“师父……阿方记得。”
“记得,还不去背三草医经!?今日你不准吃饭,在马房中背书去!”
莫愁听得稀里糊涂,怎么简老今日脾气如此暴躁?阿方也没做错什么。
“简老,我看没必要吧。不如……”
莫愁正要阻拦,李缺一忽然进入。
“阿方,快听你师父的话,去背书!”
阿方明显被弄懵了,小眼睛泪蒙蒙地就奔马房去了!
“师父!那你多吃点!”
阿方走后,李缺一回身顺上茅草屋门。
吱呀一声,茅草屋内陷入沉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愁没有问简老,反倒看向李缺一。
李缺一摊手,走到公子异尸身旁,伸手贴着那脖颈伸入衣中,顺手一撕一张人皮面具应声脱落!
那尸身,竟露出简老容颜,风华已旧。
“这……”
莫愁其实已经明白了,但心中实在是不忍接受看向活着的那位“简老”。
活简老一摘人皮面具,正是公子异,吐血不止。
“咳咳咳……还是……没骗过你……”
李缺一走到莫愁身旁,侧身面对。
“前后因果,还是让这两位冤家来说。”
叶乱不忍地偏过头。
“前日,我与公子异自西域一路斗到无界山前,皆失去意识被阿方救起,抬来这茅草屋内。”
“那时简老已经重病卧床,拼着最后一口气撑着,替我二人诊了伤势,一夜未休直到方才你在山门大喊,简老才要阿方出去接你。”
“阿方前脚出去,简老后脚便去了,死时耳带听帽,手捏银夹不松。”
一代神医,居然就此离世。
阴差阳错,竟没见到这位恩人最后一面。
莫愁心中五味杂陈,一言不发。
公子异接过叶乱话头,咳嗽不断道。
“我不想阿方小子忽然丧师,便咳咳……将自己衣物与简老调换过来,再以诡道手段伪装成简老模样……本以为能蒙得过来人,不想来人是你。”
如此看来公子异心中有善,叶乱也因此与他停战并未揭穿身份……
“你二人可知道简老是何病去世?”
“无病,寿尽而已……”
莫愁拂过简老面颊,替他老人家合眼。
“神医去罢,仙界无病。”
众人沉默。
“咳咳……”
公子异褪去身上简老医术传承大木盒,轻轻交到莫愁手中。
“待到时机,这衣钵便请你,传给阿方小子。”
叶乱亦起身,无影剑狂震逐渐无影。
“我们两人,还未分出胜负!”
精疲力竭的一对宿敌,拔刀相向。
公子异诡笑一声。
“我们离山再打,这次不骗。”
叶乱散发遮面,铁球锒铛。
“好。”
两人拔地抽身窜过茅草屋顶,在黑夜中并驾齐驱韵如流星,划过渐黑夜幕。
公子异临走时,洒下一句话。
“虽然我是假扮神医,但那姑娘的确是中妄毒。至于你的病,有剑无方。”
莫愁望着二人离去,与李缺一四目相对。
“昔日初见,竟是永别。”
简老,走好。
莫愁自后院里挖了个洞,将微暖的旧人放入雪坑。
简老身上,掉出一封信来。
莫愁抬手信飞入手中,折开一读。
哈气,白的可怕。
莫愁使着门后的铁铲,一铲土一铲雪,旧人不见。
许如清忽然冲来后院,雪地里一把抱住莫愁。
“我听说神医……去了?”
“八十一岁,终是寿到尽头。”
“那你的病……”
莫愁抓住许如清温热的手。越是经历死亡,便越珍惜当下。
“清儿,天道不公不肯降下圣劫,那便由他去吧。他不认我做圣,我便不做了!”
无论如何,莫愁也不会像简老一样寿尽而死,让许如清把自己埋葬!
“我渡魔劫!”
九层天上,那最大最艳丽的一朵圣劫雷云,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天门缝隙中挤出!
“太大了……”
步红尘踩在云中巨手上,遥望这朵圣劫雷云,手中七彩火焰焚天火,逐渐烧灼。
步红尘知道,招来这朵圣劫雷云之人,一定就是之前借雪掩盖天眼,斩杀自己红尘化身恽千行的那位神秘强者。
但即使步红尘将云扶摇带上九层天,告诉这位凡间帝皇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大事,云扶摇也始终不肯说出那人姓名。
尽管步红尘千方百计测算天机,总有一股形影不离,超越天道的玄奥力量,在保护那个人。
步红尘眯眼,喃喃自语。
“你,到底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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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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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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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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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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