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聂,现在就已经够乱了,你可不能继续给咱们添乱!”
姜丰语气带着无奈,同样也带着浓浓的劝说。
聂显却没有看他,抬眼透过那坍塌的大门看着院子之中那一条鲜血淋漓的身影,甩手将手臂抽了出来。
“你也说了,那是我侄子!”
“你……”一句话,让姜丰后边儿的话不由一滞。
修真者也是人,不是仙,做不到无情无欲。即便换个立场,他也无法肯定自己会比聂显来得冷静。
咬了咬嘴唇,终究一叹,默默收回了手掌,把脸转到了一边。
没有了他的阻拦,聂显直接迈开了脚步,踏步往里面走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声嘶吼,喑哑而又低沉,月拔越高,真的满园草色震颤惊耸,呼呼嚎个不停。
姜丰转头看了进去,只看到那道血淋淋的影子,突然抻长了脖子,诡异地扭曲着身子。
某一刻,突然将身子一挺,死死往后仰着身体,犹如弓身紧拉,滴滴滴滴,血迹顺着后脑勺直接打在了脚跟。
轰的一身剧震,漫天雨水凝滞,接着倒飞,满地衰草狂卷,一座偌大的光树,骤然从杨天身后浮现。
一开始只有一条树干,接着慢慢伸出了无数枝丫,彼此交错,彼此纵横。
冠盖擎天,仿佛能听到嫩叶愁呀,一朵朵闪耀的叶片,突兀地从枝丫之上盛开,张狂而又肆意地招展在半空之上,将半边天空都照得通明。
狂风侵袭,之前鸟兽散的王家手下,躲在一边,也被撩动地枝丫撞击,纷纷伸手遮住了眼睛。
被鼓荡地衣袂猎猎作响,翻飞地头发,犹如一只大手在两侧身后拉扯,连头也不自禁地往后倾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咔嚓一程清脆的响声,将那份呼啸洞穿,同时舒展的光叶也彻底地停了下来。
盘旋地紫色光晕开始在树冠没有位置纠缠,穿插着,就像是一条飞鱼,跃动,可是那长长的尾巴却没有中断,画着圈贯穿着,渐渐在树冠之上勾了出了一朵绚烂的莲。
发着悠悠的光,妖冶,没得窒息。一朵,两朵……
三朵花蕾矗立,就在即将绽放的那一刻,飞鱼消失了,变成了花蕊嵌入了蕾朵之中。
仿佛都能清楚的听到,花瓣张开的声响。
聂显也忘记了继续迈步,直勾勾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惊异狂闪。
姜丰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指着杨天那矗立在光树之下的身影,小声道:“这是,这是……”
“那是灵气树,这小子看来是要晋入筑气期了!”聂显深吸了口气,眼中掩饰不住兴奋。
“你听过一口气晋升道三络筑气期的?”姜丰抿了抿嘴唇,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有些不太敢相信。
“也不看看他吃的是什么?那是血芝王的精粹,别说三络筑气期,就是五络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不是说这个,那庞大地药力,他的身体撑得住吗?修炼可不是一步登天,更不能一蹴而就!”
姜丰不免有些担忧。
闻言,聂显兴奋凝固,心头猛地一个咯噔。
可是,还没等再说什么,就突然听到一声闷哼,接着那擎天巨树便突然萎靡,犹如一座大厦倾塌。m.χIùmЬ.CǒM
只在两个眨眼,灵气树就彻底分崩离析,凋落地紫色光团化作萤火飘散,接着被雨水吞没,不见了踪影。
“碰”突然一个摇晃,杨天猛地一个踉跄,一手撑住了旁边倒塌的木柱,狠狠甩了甩脑袋。
刺痛充斥着脑海,眼中那份血红却悄然退了下去,一丝清明慢慢浮现在眼中。
“我这是怎么了?”杨天不太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把堂堂王家王子虚这个筑气期的强人也逼得躲进了老鼠洞。
可是疼,却又是那么的真实,背上就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那刺眼的鲜血,让他眼皮子狂跳,想要伸手在那些伤口上摸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扭曲的指头挤在手掌上,一条胳膊也已经错位。猛地他想起了什么,急忙转头往往地上看去。
那条倒在血泊之中,被雨血掩埋了半截的身影,涌入眼帘,再也站不住,猛地扑了上去。
刚一动,便是一个趔趄,疼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狠狠咬了咬舌尖,拖着步子来到王慧身边。
一甩胳膊砸在那块假山上,只听到咔嚓一声,硬生生将错位的手肘撞了回去。
苍白着脸色,他死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哼出一声,接着用那只刚刚接好的手,抓住了右手地指头,用力一拧。
“咔咔,咔咔”接连极深脆响,牙龈都被他咬得出血,满头冷汗裹着一脸苍白淌落,和在雨水之中,有些咸。
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伸手将地上的人儿,揽了起来,死死贴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王慧,你醒醒啊王慧!”语气藏不住那份颤抖。手却抱得紧紧的。
接连好几声,也没能听到王慧的回答,杨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抓着王慧地手腕,忍着脑海之中汹涌的刺痛,探出了精神力。
“呼,还好,还活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
抓着王慧的胳膊,杨天搂着她,奋力站了起来。
看出了他的虚弱,一群人王家的手下,却在不知不觉间,从藏身处爬了出来,彼此紧挨着围成了半个圈,将杨天堵在了门中。
“这些混蛋!”聂显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一大片黑压压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
脚下一动,就要冲进门中。这时姜丰再一次拦住了他。
“你给我放手!”
“你先别激动,他们来了!”姜丰趁着眉头,给聂显打了一个眼色。
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聂显终于看到了街上突然涌出的一大票人影,目光却落在人群之后的几个人身上。
就站在结尾的屋顶,垂首正看着这边,雨却仿佛也知道他们不好惹,而饶了远路,淅淅沥沥地撒在一群人身外。
看着他们,聂显心头一沉,拳头也不自禁地捏了起来。
可是门中却在这时,有了变化。
将王慧抱在怀中,杨天迈步往外走去,淡漠的眼神,比起那漫天地雨色还要冷。
“滚!”嘶哑,低沉的喝声,却仿佛是野兽的嘶吼。那一堆目光,就仿佛是夏夜里才有的闪电,肆掠冲撞着,却来的比刀子还有锋利。
只是迎着那猩红的眸子,就仿佛一把利刃,割在脸上,疼,让脸上的肉不住颤抖。
不由自主地,有人退了退身子,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杨天没走一步,那围住地身影,就倒两分。直到,被那坍塌的门墙阻隔,再也没有了退路,一群人才咽了口口水,对视了一眼。
“娘的,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软蛋怕什么,这小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咱们谁他娘的捉到算谁的!”
“说得对,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能不能飞黄腾达,就靠这一次了!”
“……”
似乎这些吼叫声,给了更多人涌起,倒退的身影,停了,伴随着几声大吼,终于有人扑了上去。
看着那凶神恶煞,冲上来的身影,杨天,却没有停下脚步,兀自往前走着。
就在是一个人冲到眼前的那一刹那,杨天迈开地步子,终于有些变了,一脚踹向了空中,快得让人完全看不清影子,接着就看到一条血线从空中划过。
末尾,却是一个倒飞的身影。哐当一下子,砸进了人群之中,连带着之后冲来的人影也随之一顿。
一群人愣了,完全没有想到杨天到如今还如此强悍,不有转头。
看到的却只有一个塌陷地胸膛,还有一个破碎的心脏,伸出地舌头被血迹沾染,已经分不清舌头挂在了嘴角哪边。血一下子在地面晕开,这幅惨状,直让一群人头皮发麻。
没有再说一个字,杨天一步一步往人群逼去。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再也没有胆气往前逼压,纷纷埋下了脑袋,推攘着,把那坍塌的大门让了出来。
目不斜视,杨天昂首挺胸,跨门而出,身后一群人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你们怎么不上?”
“你还说我,你怎么不上?反正我是不想死!要有那个本事,你就追上去啊!”
“我,我……”
一群人这时才开始互相指摘,可是那坍塌的单门,却仿佛一道天堑,他们最多也就是看看,没人敢跨出一步。
门外,聂显和姜丰,看着杨天的身影,迈步迎了上去。
杨天却只是往两人身上扫了一眼,那淡漠的目光,比起看着里面那群蝼蚁,没有什么两样。
“叶凡,你……”
“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滚!”生冷地一个字,让聂显到嘴的话变成了苦涩。
杨天却从两人身边挤过,漠然看着街上那满满当当的人头,缓缓张开了嘴巴。
“挡我者——死!”
血,却随风飘荡在空中,伴随着这声嘶哑低沉地呼喝,远远传开,将这片夜也震得不得安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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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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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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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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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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