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责,苏辙根本就做不到:“存中,你不知道,当年我刚穿越到六岁的苏辙身上,我就充满了抱怨和痛恨。我讨厌苏轼,讨厌自己成为那个冤大头弟弟。我不想为他的鲁莽擦屁股,不想自己一辈子都被他牵累。谁知,到头来,他人生最大的打击竟是我带给他的。”
沈括紧紧抓住苏辙的肩膀:“子由,你坚强一点!你为苏轼做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乌台诗案并不会伤他性命。我想流传千古的兄弟情,必定不是原来的那个苏辙,而是你,你自己和哥哥无怨无悔的情谊。子由,你早就不是苏草了,你就是苏辙!而我,也不是刘波。或许我们的使命就是来宋朝参与这一场波澜壮阔。”
苏辙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存中你放心,我不会倒下。我已经掀起了大宋的改革浪潮,我若没了,之前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沈括吃了一颗定心丸:“子由,你这样想就好!”
苏辙反过来安慰沈括:“我的大科学家,大宋科技的进程还掌握在你手上呢!”
沈括开始规划:“看来接下来我得带着学生攻克武器炸药这个难题。如果我们有远射程的大炮,那么在战争中那就会无往而不利!”
苏辙哀叹:“可是存中,我并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沈括不解:“为何啊?反正战争无法避免,那咱们早做准备是好的呀!”
苏辙目视前方,眼前出现了许多从前的场景:“存中,你可还记得永安王叛乱?”
沈括点头:“当然记得!”
“因为权力拥有者的野心,许多无辜的将士成了牺牲品,连带着那么多的江湖豪侠也丢了性命。”
苏辙的眼前出现了鲜红的血海:“那个时候皇城里到处是血,到处都是尸体。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沈括道:“那一次是内乱,可现在咱们是抵御外敌,不可同日而语。”
苏辙摇头:“存中,我们曾在契丹待了两年。那里的百姓就和大宋的百姓一样,只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一旦开战,两国将会死伤无数。存中,我们把格局打开一些。
譬如大一统,我看大一统也未必是好事。秦统一六国之前,思想、文化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统一后焚书坑儒,再到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此番种种都是为了禁锢思想,方便皇权管理而已。”
苏辙的话对沈括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
是啊!如果说唐宋还比较开明的话,那么明清就变得十分专制。
当欧洲发生文艺复兴和工业革命的时候,这里却害怕百姓觉醒而闭关锁国。
想想欧洲,每个国家都很小,但每个国家都很富裕,公民自由、平等、幸福。
对于平头百姓来说,他们不关心谁当皇帝,更不关心国家疆域大不大,他们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些,沈括就背后发凉。
他抬眼深深望着苏辙,苏辙也感觉到了他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什么都不说却明白了对方所想。
毕竟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又一起见过了现代的繁华。
是的,他们一直追求的并不是维护皇权的统治,而是百姓的福祉。
而百姓的福祉一定是和皇权相背离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悖论,也是苏辙引导大宋改革至此发现的最大难题。
沈括道:“我们想要民主和自由,必须限制君主的权利。皇帝如何能点头,除非子由你取而代之!子由,有句话我早就想讲了。我知道你把皇帝当弟弟,可是公孙先生,世英,高达,我们早就想不要犹豫,不要受人钳制。如果你成了君主,你担忧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苏辙道:“存中,你清醒一点!现在的局面是我们花了二十年的艰辛才有的。眼下我们要推广粮食作物,要巩固经济发展成果,基础建设还在进行中,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和平!大宋不能先内乱!”
沈括低眉:“现下确实不是‘变天’的好时机,可是皇帝拿捏着子瞻,就是握住了我们咽喉,除了妥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苏辙头疼:“存中,所以我要好好想一想。”
沈括道:“子由,我不打扰你。你什么时候想找人谈心,哪怕半夜三更我也奉陪,而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啊!”
苏辙感慨,一个人真的太孤独,好在他身边还有沈括、文姬、公孙先生等许多人。
******
苏轼还未到京,就有许多人出来求情。
赵顼毫不心软,把所有求情之人都给贬黜,其中就包括苏轼多年的好友章惇。
朝堂之上,身为首相的苏辙已经告假许久不曾露面。
百官忧心忡忡,都在暗自揣测,难道官家和苏相国闹翻了吗?
就像当年的王安石一样,也要成为弃子了吗?
大家似乎很笃定一定是这样,毕竟苏家的势力大得可怕,大到可以撼动赵家的江山。
有的人在担心大宋的国运,有的却在暗地里等待看苏家倒霉。
无论你做得再好,总有人盼着你落魄。
有官员启奏道:“官家,苏轼已经押送京城听候发落。”
官员们顿时竖起了耳朵,打起了精神,想要看看官家的表态。
这个表态可是会关乎苏家的命运!
只听官家道:“送去大理寺,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
许多官员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揣测和传言都要成真了,苏家要倒台了。
退朝,赵顼起身走向幕后,对着身边的李宪悄声道:“你亲自去盯着,绝对不能让苏相国和哥哥见面!”
“下臣遵命!”xǐυmь.℃òm
说罢,李宪对童贯使了个眼色。童贯上前替代了义父的位置,跟随官家回寝殿。
苏轼才名在外,对他的关押和审问引起了轩然大波,大街小巷都有谈论的百姓。
尽管有说情的官员受到官家的严惩,但大宋的士大夫看中节操,依然有人前赴后继替苏轼说话。
其中就包括了王安石和王安礼两兄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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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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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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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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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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