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次年二月春节之后才来上班,却也只是来了一天。
公司里流言蜚语四起,纷纷猜测说jira今年肯定不能继续在me待了,说她装病不敢来公司,想要拖延时间,大家都料定她必定会下台。
阮岑坐在营销部门里听见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是因为她们在背后谈论jira,而是因为,她们说的,是真的。
这才是最令她难受的点。
她想接替jira,但不想她离开公司。
jira在遇到阮岑的时候就查出来是胃癌晚期,所以才着急着培养她,锻炼她。她不想其他人坐上这个位置,丢自己的脸。
jira在3月初,一脸病容的来到了公司,那皮肤下垂的脸犹如白纸,仔细看额头上还有薄薄的一层汗。
或许是觉得是时候办理离职手续了,她没有穿干练沉稳的套装,而是一条五彩斑斓、看起来非常有活力的裙子。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磨砂玻璃门,肌肉下垂的脸上忍不住扬起微笑。
还没走进办公室,就摔倒在了地上,眼睛都还没闭上,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嘭!”
一声巨响。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阮岑听见这一声响,没想太多,依旧忙于工作,待在原地没动。
这时,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jira!”
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头脑一涨,忙起身冲去办公室外。
jira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她那精致干练的短发铺在满是细菌的地上。
阮岑瞬间冲上前,跪倒在地,紧张地抱起她的头,掐着她的人中,声音颤抖地呼唤道:“jira,wakeup!plz……plzdon't!(jira,醒醒,拜托不要)”
她温热的手摸着jira渐渐失去温度的脸,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布满了惊恐的血丝。
阮岑泪眼模糊地看着亦师亦友的jira,大喊道:“no!no!no——jira!”
“啊——”
同事们看着她,觉得她哭得太可怜,帮她叫了救护车。
可哪怕救护车来,也救不回她的老师了。
阮岑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却发现jira一个亲人也没有,只能由她帮忙处理后事。
她这才知道,她不止是在找接班人,也是在找收尸人。
阮岑坐在冰冷的走廊里,回忆起和她的种种,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
良久,她才吐出几个字:“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阮岑不敢相信,原来,她一直都在坚持。
“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
她忍着痛,装成没事人一样培养自己。
胃癌有多痛,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的心,痛到喘不过气来。
烟雨朦胧中,穿着黑衣黑裤的人们撑着黑色的雨伞站在陵园内,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溅在了人们裤腿上。
阮岑简单地给jira举行了葬礼,公司来了不少人祭拜。
可她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他们心里一定松了一口气,想着jira终于死了。她老了,拿不出一套出色的方案,却一直靠着曾经的荣光霸占着这个位置。高层看不惯她,想要代替她的人恨她。
阮岑手捧菊花,放在了她装着遗体的箱子上,然后白着脸让开了路,看着那群虚伪的人给她送上鲜花。
盖土的时候,阮岑跪了下去,亲手捧了一捧土,神情肃穆郑重地放在黑色的棺材上。
随即转身走到一旁,不忍心看她被埋。
见她一个人站在大树下,公司的总经理rik径直朝她走去。
阮岑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着浅棕色温柔短发、灰蓝色眼睛的英俊老总,情绪低落地喊道:“rik...”
他一如往常地穿着黑色西装,跟平时上班没什么不同。
他突然一笑,主动跟阮岑套着近乎:“whatareyoudoinghere?(你在这里干什么)”
阮岑对他没什么好感,因为她听说就是这个人上台之后,才开始针对jira的。他嫌弃jira老了,不中用了。
“i'mjustdazed(我在发呆).”阮岑很是敷衍地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感情。
对阮岑来说,他只是个给自己发工资的人,她给他打工,没什么好谈的。
他看着不太开心的阮岑,满不在乎地说道:“emm...so...youtookoverherjob(由你接手她的工作).”琇書蛧
“是……”阮岑听见他的话,兴致缺缺地回答着,连自己用了中文也没发现。
rik很是摊开双手,疑惑地看着她:“what?(什么)”
“yes……”她抿唇,再次回答了他。
其实他们大可以不要阮岑的,但她上次的表现让他们很是满意。因为她在奥克兰实施的方案,其他州也相继实施了她制定的这个方案,效果都很不错。
所以,经公司管理层商议,决定要像对待吉拉那样,把她好好利用起来,等到最后,她才能衰竭,灵感枯竭,就一脚把她踢出去。
rik见她同意,于是变本加厉,在最后说了很多警告她的话,包括不能因为jira的事而耽误到公事,也就是说她在公司不能表现出为jira伤心的情绪。
拿着天价薪资的人,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
所以阮岑弄完jira的葬礼之后,就立马回了公司。
下午开完会,她站在天台吹冷风,风冻红了她的鼻尖,酸了她的眼眶。
“风好冷啊,他们好冷漠啊……”她仰面看着天空的乌云,两股热泪从眼角涌出,“爸爸,我的老师离开我了……我的荣光是用她的命换的。他们想像对待老师一样对待我,等我老了,就毫不犹豫地把我踢开。”
“爸爸,这就是兔死狗烹吗?我也会成这样吗?”
“妈……”
“陆瑾言……”
她声音里满是疲惫,哪里还是从前的那个阮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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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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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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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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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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