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来,单手撑着和璞鸢,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林深以为他不想回答,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往外走了一步。
被他握住了手指。
很轻的动作,林深如同触电一样,指尖微抖一下。
他开口:“去哪里?”
林深摸摸头发,“去秘境,感觉就在那里面吧。不除掉的话还会有魔物聚集过来的。”
他没讲话。
林深握着他的手心,拉了拉他,“魈…不和我一起吗?”
他抬眼,又侧过头去,声音很低,带着一些微不可闻的气音,“恋人,需要做什么?”
林深勾着他的掌心,他的发都遮挡不住他发烫的脸。
“每天都要亲亲!”
派蒙听不下去了,“喂!做个人吧!”
林深把派蒙拍远,贴回他身边,他稳住她落下的身体,声音越发小,“每天…?”
“嗯,每天。”
林深搂着他的脖子,魈轻而易举就把她打横抱起来,他垂头看了看她,林深又问,“你同意了?”
“…”
他没有讲话,但是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应该是答应的表现。
“那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林深虽然诧异,但是他答应下来,事情也好办很多,她希望他能明白恋人的含义,降魔大圣应该不是随口答应的类型,他大概率是明白的。
她正高兴,也没去深想,晃着小腿,在他怀里并不安分,嘴里还说:“我还可以给你做杏仁豆腐,当然别的我也会做。”
魈想,这可能是某种契约。
他不知为什么,不想拒绝她的提议,在瞥见她的唇的时候,他一时不想回绝亲吻。
“我并不需要照顾。”
林深指了指刚才的水池,“那你就要一个人忍受了。”
他想说本应如此,但林深很快地反驳,“大家都是相互扶持过来的,魈以前也有同伴吧,就算他们不在了,至少帝君也不希望你独自忍耐。现在我们就是互相照顾的关系了,你不舒服的时候就要告诉我…”
林深自己说了一堆,等到了秘境门口,他叹气,将她放下,“知道了。进入之后,注意安全。”
林深点头,这个遗迹是一处树洞,里面到处都是水洼,潮湿异常,周围还有一些电气水晶,林深避开防止被电,魈索性又将她抱起来,迅速深入了洞穴。
周围也有坐在地上捶打矿石的丘丘人,还有一些正在休息,魈顺路把他们都给铲除了,几乎只在刹那间。
他的速度相当迅捷,想来没有林深拖后腿,他应该早就瞬移到中心了。
这里地势低洼,深不见底,林深探头看了看,这才见到底下一处树干上有红色的诡谲光芒,魈落在那树干前方,林深身体感觉到一阵不适,可能是她出现得太快,那种不适感现在才慢慢体现。
速战速决。
她展开护盾,将两个人护在里面,被吸引的魔物循着结晶的气息跳入洞底,魈回头看向她,两个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多加小心。”
林深应下,加强了自己的护盾。
魔物的嘶吼响彻狭窄的洞窟,魈的风|枪以破魔之势将他们一一击退抹除,林深能专注地解决这个晶石。
为了防止再出现上次的情况,派蒙也严阵以待,握着速效救心丸跟她点头。
净化开始,林深用水球将树干包裹,然后攥紧结晶,将其一点点捏碎。
虽是用水元素施力,但林深还是觉得掌心刺痛,鲜血滴落,结晶应声而碎,林深感觉到周围地动山摇,警觉不对,猛地回头去找他,“魈!”
洪水瞬时涌入洞窟,林深单手拉着派蒙,向他跑去。
魈解决完最后一只魔物,看到涌入的河水,接住飞过来的两个人,将她按在怀里时,水流顿时把他们吞没,林深呛了水,在污浊的河水中咳嗽不止,被水流冲得四处乱撞,她被他死死护在怀中,偶尔上涌寻到空气,他都会咬牙让她吸入一口气。
折腾了五六次,林深还是晕了过去。
*
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发不出声音,在水中不断地喊他,却静默的没有任何声响。
被气泡包裹的喊声破开层层阻碍,林深睁开眼睛,单手握住那个虚影,嘴里是已经叫了千百次的名字:“魈!”
她坐起身,四周无人,她又喊了一声:“派蒙?”
魈适时出现在她面前。派蒙也在他身边,但是湿漉漉的,像个落水的白色小狗。
林深手脚发软,但还是站起来,一下搂住了他。
魈愣了愣,生涩地环上她的腰。
“魈…”她看到他手臂的伤痕,立刻驱动元素力帮他治疗,却毫无反应。
魈用布简单缠住,说了声“无碍”,便将找到的日落果放下,林深担忧地看向他,他抬手,在她头顶按了一下,当做安慰。
派蒙在火堆旁边打了个喷嚏。
林深笑着说:“派蒙也会感冒吗?”
派蒙不满地哼哼,烤完火就消失了,林深这才看到在火堆旁边自己淋湿的衣物。
身上是干爽的新衣服,派蒙应该没办法帮她更换,她看向了魈。
他穿着长袍,背靠山壁,瀑布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声音。
在对上她的注视之后,魈耳朵微红,避开了她的视线。
林深躺在他的腿上,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魈这才问:“身体,可有不适?”
林深摇头,“除了失去元素力,这次并没有很不舒服。”
他便收声,慢慢咀嚼手中的日落果。
“魈饿了吗?”林深仰头,“我的背包里还有食物。”
“你的背包被水冲散,找到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少了大半。”
林深顿时变了脸色。
她将背包拿出来,调动面板,先看了那些纪念品,还好都在,又看了看原石,没有少,道具也没有丢。就是大部分矿物和食物消失了许多,还损失了十几万摩拉,林深叹气,看向他手中的日落果,他递过去一个干净的,林深却咬了一口他唇边的那个。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魈便道:“还少了何物,我去寻。”
林深摇头,缩到他的怀抱,抱着他的果子发泄一样乱啃。
其实,他那个不太甜。他手里打算给她的果子才是最甜的。
魈看着她吃完,又将手里的递给她,林深像个仓鼠一样抱着咀嚼,“我们在哪里?瀑布里面吗?”
“嗯。你不宜乱动,在此修养片刻,再回望舒客栈。”
林深感觉浑身像是散架一样,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更难受的了。她检查了他手臂的伤痕,又拨开他的衣领,魈单手握住领口,林深拍开他的手背,将他的衣物解开。
他身上有淤青,看起来像是被石块撞击而成的,林深又检查了他的后背,却不经意地瞥见他脖子的红痕。
林深将手放上去,他的皮肤立刻红了一度。
“这是我弄的吗?”
他的不语就是默认。
什么时候的事?林深脑袋一片空白,她的手指拂过他的胸前,魈有些抗拒,她低头看着他紧束的腰带,魈终于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向前。
林深询问:“发生什么了?”
魈难以启齿。
“我们…”林深小声道,“魈懂吗?就是内个…”
“没有。”
他回答地很果断,看来是懂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事。
林深看了看日期,已经是第二天,林深笑着凑到他发烫的脸边,他微斥:“做什么?”
逗弄他总是让人产生恶趣味的快感。
“上仙今天还没有亲我。”
他叹气,在她唇上贴了一次,林深有些不满意,捧着他的脸加深,魈的呼吸微变,他压抑地回应,林深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
她松开,靠在他的肩上抚摸他的侧脸,魈覆盖她的手背,林深小声问:“为什么答应我?”
他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
“答应我成为恋人。”
魈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林深用手指抚摸他的唇,他微微张开,她便去摸他的舌尖。
小小的舌头。
她的手心掠过身上的皮肤,一时烈火燎原。
林深又问:“这样会影响你修行吗?”
“什么?”
她给他讲了白蛇传的故事,不过是徐克版的青蛇与法海。她绘声绘色地讲些蛇妖诱惑修者的传说,魈听得脸上发烫,一时间变换了各种情绪,听到水池抱尾那段,他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讲了。
他低声道:“不会影响。”
魈的武艺早就定型,仙法也是帝君所授,他从没听过因为□□走火入魔之类的事。
不知道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事,魈捂了一会儿,又放下手,低头贴着她的额发,林深感受到他的依赖,小声问:“魈有故事讲给我听吗?”
故事?他从未讲过故事。
“以前魔神大战…或者五百年前?或者在层岩的故事。”
魈的眼睛里只有厮杀。
但是他有认真在想,林深靠在他的臂弯里,耐心地等他开口。
魈讲了甘雨父母的事,这让林深很意外,因为她以为他会选择更为血腥的战斗,他却选择了这段,不仅如此,他还记得烟绯父母的婚礼。m.xiumb.com
魈并未参加,只不过帝君随了礼,他也就听留云提了两嘴。
魈的故事都是留云口中传出来的。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磕磕绊绊,最后他用团圆收尾,林深敬佩且崇拜地看向他。
“好厉害。”
魈不明白这有什么厉害的,淡哼道:“油嘴滑舌。”
林深缠着他的腰带,仰头,“那你来试试是不是滑舌。”
魈的脸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红了。
他低头接下她的诱惑,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他按住她的手,目光晦暗不明,林深对着他金色的瞳孔,那宛如玉石的眼睛里陡然沾染了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尘俗,大概魈自己都不懂这是什么,又从何而来。
她解开了他的系带。
“魈…”
帝君赠予的降妖除魔的名讳,在她口中却缠绵悱恻起来。
他想起昨晚的情形,他抱着湿透的她,林深意识不清,在他身上乱动,两个人贴合得几乎没有间隙。
林深像是雨后巢穴里的雏鸟。
他常看到那些幼鸟张开稚嫩的喙让父母的投喂,那是魈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温情。
他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但大概是与鸟类相似的,正如她仰头启唇,等着他的哺育。
他给了她,林深却不满意,昨晚闹腾了很久。
她还需要什么呢?魈想要问她,林深模糊的意识让她的手向下,魈并不清楚这样的躯体该如何亲昵,她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不悦的证据。
现在还是昨夜的情景,林深终于清醒,她躺在他的手臂上,脚踝蹭了蹭他的腿。
“在这里?”他问,毕竟鸟类也是需要一个巢穴的。
林深并不介意,她笑着问他:“魈要自己来吗?”
他试了试,并不能。
魈主动吻了她两次,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她教了他,哪怕她只是躺在他怀里或手头或口头教学,魈也明白了该怎么做。他头脑昏沉,像喝了酒一样,他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林深却说:“魈,这不是任务。”
他没必要谨慎。
“我想你能放松一些…我们在做放松的事情不是吗?”林深抚摸他的脊背,“想要你高兴,想你能舒服…”
他已经足够舒适了。
魈自有记忆起,杀孽就伴随着他,两千年的时光,他已经遗忘没有业障侵扰是什么感觉。
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深能免去那种灾痛,他厌弃逃避,他很少逃避。
“魈…你有权利放松。”她轻晃他,“不要觉得这样有错,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他在她唇边,呼吸灼热,“喜欢。”
喜欢这片刻的安宁,哪怕安宁与他无关。
如果她离他而去,单靠着这份记忆就能坚持下去。
他能得到谅解吗?
他渴求谁的原谅?
林深没办法再循循善诱,她音节破碎,魈低头看她的面容时,他感受到了一种他并未接触过的美感。
他抱紧了她,林深却开始推搡,魈想要离开,她又把他拉近。
他生涩地磨合,外面的瀑布声响太大,他忘记了时间,总之是过了太久,林深睡着了。
以前觉得这种事是为了孕育后代,魈并不需要后代,所以他并不知道还有以外的作用。
她是来救赎他的吗?用这种方式?
魈听着她的呼吸,她唇间偶尔飘出的呢喃,在喊他的名字。
风总会带来她的声音。
魈恍然想起,自璃月港一别,他偶尔也会细细听着风声,从中寻觅,那里面有没有她的召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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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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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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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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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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