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山万籁俱寂,鹰见愁上也只有点点萤火微光。
三名巡夜的兵卒此时正哈欠连天,挎着铁骨朵(一种短柄钝器,木柄,头部镶嵌实心小铁球)无精打采地在鹰见愁山寨之外巡游。
自从四股势力在夏良山上驻扎并且逐渐站稳脚跟之后,西梁山上就日益“稳定”了。
四足鼎立之势成型,各家虽然平日里也多少有些摩擦,但几乎从来没有起过大规模的冲突。
如今,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三四年了,所以各家的外围巡逻兵力,也是越来越少。
就比如鹰见愁王重五部寇,从一开始的八队轮番值夜,一路削减。
到如今,值夜的兵卒一共就两组,上半夜一组,后半夜一组,各三人成一队。
此时,正是上下半夜交接的时间。
上半夜巡逻的这组兵卒正一阵阵犯困,为了强打精神,一边走一边聊。
“啊哈——哎你们说东北的尘兴会到底什么来头?”
一个兵卒打了个哈欠说道。
“那谁知道,不过据说也是沔阳县本地的。”
“嗨,活不下去了呗,如今这世道,上山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真他妈的,你说这上山的越来越多,以后要是都当土匪了,咱砸谁的窑去?”
“哈哈哈,担心这干他妈什么,天下老百姓那么多,怎么可能都上山,到时候剩下谁咱就抢谁呗。”
“有这空你不如想想接班的人什么时候来,老子都要瞌睡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也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接班的别是睡死过去了吧……”
三人正说着。
突然间,就听见身背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隐约之间,还有金属碰撞之声。
一回头。
正见三人走来,为首一人剑眉星目,腰扎板带,手握一双铜骨朵。
未等巡逻小队开口,就见这人迎上来,率先喊道:
“口令!”
巡夜的仨人直接懵逼了。
按理说,交接班的时候,应该是接班之人发问口令,交班之人回令。
怎么今天反过来了?
巡夜的小队长本身就困倦,脑子昏沉,再加上来者中气十足,气势斐然,当时一愣,脑子也没多转,早就稔熟于心的口令顺嘴就溜出来了:
“鹰击长空!回令……”
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开口发问:“等等?你们是哪个旗下的?怎么如此面生?”
“我你不认识?”
来者眉头一皱:
“最近尘兴会入驻,夏良山不安知道吗?”
“知……知道啊?”
小队长心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见来者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铜骨朵挽一番锤花:
“我就是尘兴会头领,我叫——”
“陈友谅!”
不错!
这个所谓来‘接班’的小队,为首之人正是陈友谅!
“什……?!”
巡逻小队长大惊失色,刚要急声高呼!
就见眼前寒光一闪!
嗡——咔嚓!!!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小队长的脑袋硬生生被陈友谅手中铜骨朵砸碎,尸体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后面的两人惊惧不已,拔腿就要跑!
然而,跟随陈友谅而来的徐晃于禁怎么会给他们机会,一个箭步追上,噌一声腰间环刀出鞘!
扑哧!扑哧!
两道刀光闪过,巡逻兵卒应声倒地。
眨眼之间,鹰见愁外围巡逻小队就被清除殆尽!
“扔下去。”
陈友谅一摆手,徐晃于禁着手将三具尸体扔下了山坡。
“处理好了大帅,咱可以开始总攻了吗?”
徐晃处理完尸体,重新将环刀入鞘,来到陈友谅身边,有些跃跃欲试。
徐晃作战勇猛,用兵擅大开大合。
按照他的想法,今天突袭鹰见愁王重五,本就攻其不备,再加上西边还有赵大炮支持,此战必胜。
直接领兵灌进鹰见愁中,杀他个片甲不留。
然而,在行动前,陈友谅却否定了他这种想法:
“王重五在鹰见愁立足五年之久,绝对不是软柿子,”
“如今,我们只有八百人,多死一个人,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此战,胜,已非我所欲,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以图长远。”
听了陈友谅的话,徐晃似懂非懂:“啊……对,大帅说的对,以图长远……”
徐晃没听太懂。
在他看来,打仗赢了就行了。
但是于禁却是心中一惊!
暗道好深谋远虑的大帅!
日后跟着此人,必然大有作为!
于禁听懂了陈友谅的弦外之音——
首先,这次进攻是他们尘兴会与赵大炮的联合行动。
二打一。
要知道,若是三方势力互相攻伐,不管谁打谁,都有第三方横亘其中,作为制衡砝码。
毕竟谁都怕自己成为相争的鹬蚌,让看戏的第三方成为坐享其成的渔翁。
但是现在,鹬蚌要动手杀渔翁了。
那么一旦这个制衡没了,双方之间的联合便会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瓜分利益之时,就是所剩两方撕破脸皮,二虎相争之时!
到那时,可就谁拳头硬,谁才能说话了!
“兵法有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最次攻城,”
于禁心悦诚服地对陈友谅道:
“大帅深谋远虑,如今王重五已尽在囊中,欲在日后不战而屈人之兵,必要保存实力,以作威慑,”
“于禁佩服,愿随大帅行动。”
“呃……”
徐晃没听明白这个‘棺材板’(指于禁整日阴沉的脸)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知道这时候跟着大帅走准没错。
于是也单膝跪地,抱拳拱手:
“末将徐晃亦愿随大帅一道。”
于是乎,经过陈友谅的一番分析谋划,下达了命令——
他、于禁、徐晃,三人身手为一众人中最佳,乔装改扮,趁夜色摸进鹰见愁,先将东北方向的哨岗清理殆尽。
同时,张辽率兵在后方待命,见蓝旗,进军三里,见黄旗,进军两里,见红旗,步骑兵联合,发起冲锋。
到时候,没有了哨岗预警的鹰见愁就如同瞎子一样,必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才能够最大程度减少尘兴会的伤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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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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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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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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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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