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妃子被指认后供认不讳,祁谨下旨赐其鸩酒了断,事情草草结束。
乾清宫,阮颜照常于帝王一侧静静磨墨,她时不时看看帝王的侧脸,直觉他心情应是不佳。
“朕是不是不该依着她?”一开始他瞧着兰妃欣喜的样子,便放任养胎,可以说虽然这个孩子不是他现在想要的,但却仍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仍然期待他的出生。
所以,他虽然没去过汀兰宫,也暗地里发了话下去,那儿的吃食用具都是顶顶精细的。
只是他没想到即使这样,还是遭了人算计,那被推出来的低阶嫔妃,也不知成了后宫里哪个牛鬼蛇神的替死鬼。
阮颜放下手中的墨条,走到帝王的背后轻轻抱住帝王:“皇上也是爱子心切。”
祁谨只是摇了摇头,伸手将背后的女子一把拉入怀中,将头埋入阮颜的脖颈,一言不发。
阮颜大着胆子伸手安抚似的摸摸帝王的头发。
李鸣海站在下堂,远远瞧着相拥的二人,似是一双引颈相拥,亲密依偎着的鸳鸯,他摇摇头,连忙移开了视线。
帝王难得脆弱了片刻,他平复了心情抬起头来。
阮颜识趣的退出帝王的怀抱,帝王却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李鸣海!传口谕给皇后,自今日后,早上的请安便恢复了吧,各宫的平安脉也改成两日一次。”
“喏,那这真正的凶手是否要……”李鸣海小心翼翼的看看帝王,再看看一旁的阮颜,将暗卫两个字咽了回去。
“此事叫皇后下令,后宫众人不准再提。”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冰冷:“朕会另差人去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便不能放任自流,他眼底滑过一丝难过,不过这些情绪被他隐藏得很好,并未表露出来,他捏了捏眉头,最后说:“着太医好好照顾兰妃……”
一旁的阮颜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坤宁宫,皇后正对着一尊佛像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娘娘,皇上跟前儿的李公公来了”贴身大宫女静安从殿外走进来,脸上并无多少喜意的禀报道。
这大抵是随了她的主子,若是别宫的宫女见了李鸣海,无不是笑逐颜开,溜须拍马,唯独这坤宁宫的宫女,何时都一副波澜不惊,万年不变的表情。
李鸣海并未介意,因为这位大祁的皇后娘娘即使是见了皇帝,也未露出个一个笑脸,奴虽正主,他早已习惯。
遥想当年皇上刚刚登基,帝后大婚,天下同庆。
刚开始的几个月皇上也曾日日来坤宁宫,怎料不知为何,皇后总是一副不咸不淡,低眉顺眼的态度。
连着几月,年轻气盛的帝王便不再强求皇后的一个笑脸,只逢初一十五来坤宁宫中坐坐便走。
要说这皇后也奇怪,失宠后并且伤心,却反而兴致高昂了起来,帝王不来她宫中的日子里,给自己找了许多乐子,这礼佛便是其中一项。
要么说他第一次见这么积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的女子,随着后宫佳丽越来越多,二人关系便越发寡淡。
如今已是三年,皇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年轻气盛,只给皇后保留发妻的体面。
李鸣海作为帝王的贴身太监瞧着,二人相处的方式便如同那泛泛之交,最多当得一句相敬如宾。
李鸣海站在殿外等着,不免想的多了些。
回过神来,只见坤宁宫的大宫女依旧顶着一张那个面无表情的脸走过来朝他福了福身:“劳烦李公公等这许久,只是娘娘礼佛时奴婢们不好打扰,李公公这便进来吧。”
进殿后,李鸣海对着皇后行了一礼,抬头看看其脸色,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公公此来可是皇上有何事要交代本宫的。”
李鸣海回神,将帝王的口谕一一交代便起身告辞,他还得奉旨去兰妃宫中一趟,便也没注意到上首韩皇后难看的表情。
她入着后宫本不情愿,皇帝纵使多么玉质金相、英武伟岸,却并不是她心中的良人,可当时形势所迫,内忧外患,太后仔细从世家女中挑中了她为国母,别人羡慕嫉妒的位子却是她舍弃自己所爱而坐上的,所以每当她坐于这凤位上便觉得难言的恶心。www.xiumb.com
三年前登基大典并合卺礼一齐举行,容不得拒绝便来到了这暗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她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如何恶心的忍受过那刚成婚的三个月,她几乎夜夜偷偷哭泣。
所幸帝王后来似乎知道了什么,并不再来坤宁宫,甚至后来,她还将窦贵妃和淑妃纳了进来,只求帝王能不要把眼光放于她身上。
此后,帝王便越来越冷漠,即便是初一十五来了也是盖着被子并不做甚,不过她韩青岚不必在意,反之,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再后来,她借口身体不适,便停掉了每日的请安,因为她不想坐在那让人恶心的凤位上。
虽然嫔妃求到她面前时她也会公正的处理,但那只是出于身在其位谋其职的责任使然,幸好帝王即使知道了也没说什么,于是她安安心心的每日在这坤宁宫中诵经拜佛,就当是代发修行,可以让自己可以减轻心中对那人的思念之情。
这次兰妃出事,看来倒是真的触及到了帝王的逆鳞,罢了,只要他不来坤宁宫,自己便宁愿每日忍受几个时辰。
汀兰宫,离小产已经三天了,宫人们个个都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生怕刺激到殿中的兰妃,被发落去了慎刑司。
兰妃小产的第二日,太傅夫人便递了牌子进来过,虽然不符规矩,可当李鸣海禀报时,祁谨还是颔首同意。
自她进殿内后,宫人们就听里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约摸断断续续哭了一个时辰,声响渐止,原本不肯进食的兰妃破天荒的用了一碗粥,脸上也恢复了些生机,不在似头一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只是汀兰宫中的宫人却并未松口气,因为他们发觉兰妃好似与之前不同了。
从前的兰妃性格高傲,惩罚起宫女太监来虽然狠厉却干脆利落,小产后的兰妃好似一夜之间把自己的性子全部压了下来,一双眸子失去了之前的神采,却多了几分令人不敢直视的阴冷。
李鸣海带着圣旨来到汀兰宫时,只觉这里莫名的叫人生寒,尤其是对上兰妃的眸子是这种感觉尤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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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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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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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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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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