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的一排休息长椅,少女固执站在原地,仰头,望着那个灯。
终于,咔哒。
手术灯从红灯跳了成绿灯。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跟护士推着病床走了出来。
三个小时的手术,阮甜甜足足站了三个小时,没动一下,觉察过来时,脚都麻了。
她朝前一步,脚下密密麻麻的疼。
“医生,他没事吧?”她关心的问道。
医生点头,摘了口罩,“嗯,手术很成功,后续好好修养护理就行。”
病床上,男人静静的躺着。
一般这么久的手术,是全麻,正常人基本都是昏睡状态,可傅琛一双漆黑的眸,乌亮乌亮的。
他看着不敢上前的少女,缓缓伸手。
脚底密密麻麻,像是无数针在扎,少女咬了唇,忍着难受,快走了两步,握住了他的手。
傅琛瞧着她紧皱眉的样子,眸色一暗,修长的手指,却牢牢握住她的手。
vip病房。
医生嘱咐完病人该注意的事情,就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了。
阮甜甜看着病床的男人,他安静的躺着,俊美的脸,脸色白惨惨没一点血色,手指却握紧她的手。
没由来的,让人心疼。
“你睡会,我就在这。”阮甜甜轻声道。
傅琛不肯闭眼,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少女眼眶红红的,似乎哭过,“怎么哭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绪,阮甜甜眼泪又要往下掉,“我都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傻。”
为了她,他怎么可以连命都不顾。
男人努力坐起来,修长的手指艰难的伸着,想要替少女擦眼角的泪。
阮甜甜觉察他的意图,怕他扯到伤口,将脸伸过去,并且努力止住哭泣,“我不哭,你别乱动。”
傅琛轻轻指尖轻触少女眼角,点点泪光,带着浅浅的温度。
他低头,看着她:“阮甜甜,我不是坏人了,你要不要我啊?”
少女猛地一怔。
她抬眸,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
瘦削的脸,白惨惨的一点血色,漆黑的眸,高挺的鼻梁,薄唇,他长相偏阴柔俊美风,本身却硬汉的风格,他真的很好看。
她不清楚他具体事业,可她知,连爸爸都佩服他的能力。
他其实很出色。
少女缓缓开口,“傅琛,你真的很讨厌。”
男人一怔,手指握紧了拳,心脏都缩了起来,她还是不接受他吗?
少女眼角挂着泪,嗓音带着哽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拿命做赌注!
你万一赌输了呢?
你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万一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一辈子愧疚吗?”
“不对。”少女轻轻将头埋在他的手臂旁,“你故意将我关起来,让我讨厌你,是不是你一旦出事,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真相。”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是真的疯了吧。
“傅琛,你这样做,值得吗?”少女轻轻抬头。
男人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眸,薄唇缓缓张开:“值得。”
得到肯定的答案,少女心尖一颤。
他一生不幸,无意遇到她,不过一次阴差阳错的帮助,他误以为是光,记到今日,爱她入骨。
怎么能有这样傻的人。
她何德何能,能让这个男人拿命来赌。
“傅琛。”阮甜甜抬头,长而浓密的睫毛还挂着泪,她却弯唇笑了笑,“我愿意跟你在一起,不过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是太懂爱,请多多指教。”
少女弯眸浅笑,软软甜甜。
男人一愣,用力将她拥在怀里,他轻轻垂了眸,漆黑的眸,沉的深不见底。
他知他能给她的,她不缺,别人也能给。
要入她心底,只能拿命赌了。
到底是赌对了。
感觉到男人的力道,阮甜甜不敢乱挣扎,她轻轻将头钻出来,软软的嗓音带着慌乱,“你松手,碰到伤口,裂了怎么吧?”
“不会。”男人紧紧抱住了她。
“可我担心。”阮甜甜缩在他的怀里不敢乱动。
她轻轻抬头,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男人的下巴,软着嗓子撒娇,“傅琛,你松手,好不好?”
少女湿漉漉的眼眸,巴巴看着他,嗓音软软萌萌,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傅琛差点没忍住犯了规,强迫自己松了手。
这姑娘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加剧他的病情,刚刚缝好的伤口,差点因为心跳要裂了。
阮甜甜见傅琛松了手,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撒娇有用。
“你先休息一会,我就在陪着你。”
傅琛应了声,却一直没闭眼。
阮甜甜见傅琛睡不着,哄着他,“你现在需要休息,伤口才能得到更好恢复,乖。”
傅琛漆黑的眸,直直的看着她,到底还是闭了眼。
阮甜甜见傅琛睡了,这才拿出手机,轻轻出了房间。
哒!
轻轻的一声关门声。
病床上得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医院长廊外,阮甜甜将手机开了机,着急给亲朋好友回电话。
她从被傅琛关起来到现在,差不错过了半个月。
她都未跟家里人报平安,担心家里着急。
打开手机。
她发现傅琛早已经跟她处理好了一切。
学校帮她请了假。
爸妈那边也用关手机集训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到底这么久没有见到爸妈,阮甜甜真的非常想念,她先给妈妈打了电话。
妈妈问她今天回家不,阮甜甜站在走廊,看向傅琛那边的走廊,忽然愣住了。m.χIùmЬ.CǒM
傅琛似乎从进手术到现在一直都是孤零零的。
她忽然想到他没朋友,没家人,如今只有她一个人。
她拒绝了妈妈,不过她答应了明天回家吃晚餐。
跟妈妈挂了电话,她又给爸爸打了电话,让他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加班。
父女俩聊一会,她又翻出好友微信,无数条信息。
她一一点开,将重要的消息全都回了一遍,报了平安之后。
她又云逸打了电话。
闺蜜两人,好久没讲话,一下有好多事情要讲。
阮甜甜更是告诉云逸她恋爱了,下次将傅琛带过去给他看。
打完电话,阮甜甜又重新回去。
发现傅琛竟然坐在病床,挣扎着要起来。
她忙跑了过去扶着他,“傅琛?你在跟什么?你要干可以喊我或者按铃喊护士,不要自己一人下来。”
“你不在。”傅琛漆黑的眸沉沉的看着她。
到底是失血过多造成的身体虚弱,看到她离开,都没能跟上去。
阮甜甜一愣,“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刚刚出去给爸爸妈妈,还有朋友打电话报平安了。”
她忽然有些愧疚,留傅琛一人在病房,明明说道要陪他的,“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喝水。”傅琛垂了眸。
阮甜甜倒了水,小心的喂着男人。
傅琛咽了口不需要的水。
少女心很细,连水温都刚刚好。
阮甜甜又扶傅琛躺下来,“现在睡吧。这一次,我绝对不走。”
傅琛顺从的躺了下来,却握住少女手,“睡不着。”
阮甜甜见傅琛睁着眼,他侧头,想了一下,她小时候睡不着,都是妈妈给她唱摇篮曲,“我给你唱歌吧。”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
傅琛轻轻闭了眼。
这是第一次有人哄他睡觉。
少女嗓音偏软偏甜。
温柔的歌声,宛如沾蜜糖的春风一般,轻轻拂过人的心脏,浸透了的甜。
怎么办?她越好,他就越想一个人独有。
坠入黑暗的恶魔,如果遇到了光会怎么办。
当然要牢牢抓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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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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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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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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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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