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的嗓音泛着哑意,“可我喜欢。”
谢未汐皱眉瞧他,“无赖。”
“上次骂我混蛋,这回骂我无赖,我倒是想听听,下次傅太太又会用什么新鲜的词汇来骂我。”
“你这人怎么还带翻旧账的?”
一声薄笑自他喉骨溢出,男人那双浅茶色的桃花眼底泛起潋滟而秾丽的波光。
说来也怪,谢未汐从未在哪个男人那儿瞧见过这样的眉眼。
她蓦地就想起了那句诗——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若是用这句话来形容傅宴京这人的样貌,那她是决计没有任何意见的。
想得正出神的时候,她唇上忽然落下了一层软绵。
微凉触感从唇上逐渐蔓延至全身。
因为刚喝了奶茶的缘故,他唇舌间的甜味还在。
两人唇舌交缠之际,她的舌尖覆上了他唇齿间的一点甜。
他身上清新冷冽的薄荷香混着奶茶的甜腻气息裹挟而来,令她呼吸都慢了几拍。
谢未汐只觉得耳边像是有烟花炸裂,boom的一声响起,焰火漫天散落。
他们于焰火下热恋。
傅宴京单手揽着她的腰,鼻尖抬起的时候,轻轻擦过她白皙光滑的软颊。
他低低笑开,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缱绻温情,“换气都不会?”
怎么,傅宴京这是嫌她吻技不够好的意思?
谢未汐眉心轻蹙了下,“必然是不如傅先生您厉害啊。”
傅宴京低眸对上她视线,“婚礼上那次,是你的初吻,对么?”
谢未汐淡淡睨他一眼,“傅先生又何必明知故问?”
他抬手,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划过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
酥酥麻麻的痒意自肌肤上传来,谢未汐抬起手臂,握住他的手腕。
“傅先生还没尽兴吗?”
“嗯。”
“可我累了。”
电梯门在这时开了,傅宴京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入空气中,“看表演有这么累?”
她皱起眉,“我这一天又不是只看了表演。”
“辛苦了,傅太太。”
谢未汐声线凉凉,“还是不如傅先生你辛苦。”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现在,她不仅习惯了傅宴京的说话方式,倒是也能轻松自如地应对他了。
她觉得真该抽个空好好奖励一下自己。
正这么想的时候,傅宴京忽然将她打横抱起。
凌姨早就听到了车辆的动静儿,知晓他们两位习惯乘电梯上来,所以早早在一旁等候着。
看见傅先生手里提着空的奶茶塑料杯,十分有眼色地接了过去。
被他抱在怀里的谢未汐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同她打招呼,“凌姨。”
凌姨朝他们点点头,笑着道:“先生,太太,晚饭已经备好了。”
“嗯。”傅宴京微微颔首。
谢未汐知道凌姨只打量他们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但她无法说服自己做到像傅宴京一样旁若无人。
她抻直腿,在他怀中挣扎了两下,不但没挣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了。
谢未汐不再挣扎,只压低声音警告他,“你放我下来。”
傅宴京目视前方,高定皮鞋落在地板上,一下一下,“刚才说累的不是你?”
“可我又没让你抱我。”
“上次你在车里睡着,不也是我抱你下来的,怎么今天反倒不愿意了?”
“你也说那次是睡着了。”
傅宴京嗓音低沉而干净,“若是你不愿意,这次也当自己睡着了便是。”
谢未汐被他弄得无言以对,“你——”
她现在又不困,精神得很呢。
“我怎样?”
谢未汐又挣了两下,“你这个人就是没理也要争三分,我现在不想让你抱了,凌姨他们都看着呢,你快点放我下来。”m.χIùmЬ.CǒM
他垂着眼望向她,嗓音有条不紊却也低沉,“安分点儿。”
怎么,他这是生气了?
因她说不愿意让他抱的缘故么。
谢未汐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了。
她决定,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他若是不先说话,那她是决计不会先理他的。
谁还没个脾气了。
傅宴京将她放到餐桌旁的椅子前。
两人面对面坐下。
谢未汐这会儿倒是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没跟他说一句话。
倒是站在一旁的凌姨率先开了口,“先生今晚有事要忙吗?”
“嗯。”
凌姨看了眼谢未汐,说:“那就让太太去书房陪你吧。”
“怎么?”
凌姨娓娓道来,有理有据地道,“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雷电,刚才你们来之前天都已经完全阴过来了,我担心太太晚上害怕,想着有您陪着总会好些。”
傅宴京看向对面的小女人,低着嗓问,“你怕打雷?”
谢未汐的确怕,不过她只是淡声回应道,“有点。”
奶奶入殡的那一晚,下了一整夜的暴雨。
而奶奶入殡那天,刚好是她的生日。
那一年,她刚刚十三岁。
此后的每一年,谢未汐没再过过生日。
不过,她倒是一直都记得奶奶入殡那晚的场景——
暴雨和着滚滚雷声而来,灵堂内有口檀木色的棺木,人人穿着丧服守棺,灵堂外银白色闪电不断,将墨黑色的天空劈开一道道口子。
家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没人管她。
她在灵堂小小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捂着耳朵,默默地抱紧自己。
他瞧她一眼,嗓音里藏匿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缱绻宠溺,低低淡淡评价道,“胆小鬼。”
谢未汐皱眉瞪他一眼,“傅先生,刚才我说你无赖你不乐意听,那你不还是给我取了好多外号。”
她气呼呼的,“你这就是驰名双标。”
旁边,凌姨捂着嘴轻笑了下。
傅宴京将剥好的虾放进她的餐盘里,“跟我算起账来了。”
“你不跟我算我才懒得跟你算。”
“都是你的理。”
“所以,傅先生承不承认自己说不过我?”
“我认输。”
“诚意呢?”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手臂,向她展示了下剥到一半的虾,“这不是在给你剥虾?”
“傅先生倒是讲卫生,每次给我剥虾都会提前戴好手套。”
凌姨动了动唇,“其实——”
傅宴京抬眼,视线凌厉。
凌姨瞬间领会他的意思,“先生戴的手套都是经过高温杀菌消毒的食品专用手套,太太请放心。”
谢未汐点点头,微笑着说,“嗯,这是个好习惯。”
话毕,她将他剥好的虾一一收入腹中。
吃完后,谢未汐扯了扯唇,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先上楼去洗澡。”
“等等。”
“傅先生有事?”
“再吃点,”傅宴京眉心微不可察地皱起,嗓音低低淡淡,“你吃得太少,夜里会饿。”
“傅先生,请问这栋别墅前面是什么?”
“春宁江。”
“你也知道是江不是海啊。”
傅宴京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喉间溢出一道低沉而短促的轻笑,“不住海边还管不了你了?”
“既然傅先生不住海边儿,管那么宽干什么,更何况,我吃没吃饱自己才最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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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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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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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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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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