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有人小声议论着——
“傅总好像很在乎他的太太。”
“别说了别说了,刚才高脚杯落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吓死我了,我要是再脆弱点,就直接跳楼了。”
跳楼的主因不是因为高脚杯的坠落,而是因为傅宴京的诡谲冷戾到极点的神色。
她算是明白了,谢未汐就是他的逆鳞,旁人一旦触碰,必然会出乱子。
“不说了,赶紧走吧,傅家这位说到做到,我们离那群纨绔越远越好。”
“啧,估计墨家那作天作地的少爷今晚会做噩梦。”
“不用估计,今晚他必做噩梦。”
墨家那少爷,就是刚才说谢未汐床上是“死鱼”的,帝都上流圈那群没脑子的纨绔子弟的头儿。
他嚣张惯了,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谢未汐甫一转身,就被傅宴京攥住了手腕。
“一起。”
她听见他低沉干净的嗓音。
谢未汐没拒绝,跟着他落座。
她并未注意到,距离他们不远处,全程观看完这场闹剧的谢露露。
没过多久,姜凝从大厅走廊处过来,在傅宴京身旁坐下。
谢未汐没忍住,偏头看了她一眼。
姜凝朝她笑。
她微微颔首,也报之以微笑。
芷芷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让自己帮她和哥哥留两个位置。
所以,一有人走到她旁边想要坐下,谢未汐就答“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她耐着性子等了五分钟,岑刻和岑汀芷终于过来了。
芷芷似乎一眼就看到了她,拉着岑老师径直往他们这边走。
岑刻今晚仍戴了副口罩,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某家的千金同样也是他的粉丝,笑着朝他挥手,颇为激动地说,“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你,好巧啊哥哥。”
出于礼貌,岑刻也微笑着回应她几句。
怕汐汐等得着急了,岑汀芷赶忙将他拉走。
“芷芷,岑老师。”谢未汐见他们过来,扯了下唇道。
岑汀芷捂住嘴巴,“我命中注定的汐汐,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变美了!”
说真的,她就没见过比她闺蜜还漂亮的大美人。
一双美眸柔情似水,温软可人,不笑的时候,清冷;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明艳张扬。
她这副模样,才真真是从骨美到了皮。
若是她进娱乐圈,那必定可媲美现今顶级流量。
可惜她对表演没兴趣。
谢未汐瞧见她这浮夸样儿,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温声道,“快坐下。”
岑汀芷自然瞧见了坐在傅宴京身边的女人,姜凝。
也知道姜小姐就是传闻中的那位,被傅老狗放在心里多年的“白月光”。
姜凝是圈内人,不过她身份特殊,进圈儿纯属玩票性质。
怎么个玩票法呢。
比如前段时间她接到了一个律师助理的角色,于是她就先去了一家律所实习了好几个月,将常用法律条款背得滚瓜烂熟了再考虑去进组拍戏。
结果可倒好,剧组正式开机那天,导演连她人都找不见。
一问才知道,姜凝她居然在开机当天,跟着律师去法院为她的当事人辩护了。
总而言之,姜凝在她看来,完全就属于那种对什么都不大感兴趣,但什么又都想懂一点儿的人。
岑汀芷不清楚她为什么进娱乐圈。
但她长得美,又似乎很有背景,所以不缺资源。
姜凝之前出国那么久,也是为了录综艺。
她将岑刻拉过来,微俯下身问,“汐汐,我哥坐你旁边可以吗?”
“当然。”谢未汐轻轻笑开,这位子本来就是留给他们兄妹俩的,至于谁坐在她旁边谁与她隔着坐都没关系。
她开口,“岑老师坐。”
岑刻抬手摘下黑色口罩,清清爽爽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谢谢。”
谢未汐摇摇头,“不用客气的。”
旁边,傅宴京不动声色地侧眸瞧他一眼,浅茶色眸底流过不明的晦暗。
姜凝也留意到了谢未汐旁边的男人。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逐渐捏紧。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呈上来的拍品,是演艺圈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表演前辈捐出来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她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从一个古董商人那里淘来的,这么多年她一直戴在身上,原以为这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磨损,变得不再漂亮,谁知却历久弥新。
这回的拍卖会打着“为山区孩子建造多所学校”的名头举办的,拍卖所得的收益百分之百捐给山区。
她想让那群孩子都能上得起学,能够走出大山,所以才捐了这串心爱的项链。
而她本人,就是从大山中走出来的孩子。
这串项链的做工顶好,也极精致,似乎真是从哪个帝王或者妃子墓穴里扒出来的殉葬品。
主持人拿着话筒,“起拍价,三十万。”
规则是,在场的人只能选择五的倍数来加价。
有人举牌子,“三十五万。”
姜凝侧眸看向旁边的男人,声音软软的,“阿宴哥哥,我想要这个。”
傅宴京没吭声。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你答应要送我一件礼物的。”
她生日傅宴京没空,父亲的忌日他也没空,天天在公司忙忙忙,不好好宰他一次都对不起自己。wWW.ΧìǔΜЬ.CǒΜ
更别遑论,他今晚也出现在了这里。
她不知道试探于他而言有没有用,可没尝试过又怎么会知道没用。
傅宴京淡淡睨她一眼,声线沉沉,“想好了?”
谢未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却阻挡不了他们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她不想听的。
可距离这么近,想不听见都难。
姜凝立刻点头,“想好了啊,不然怎么会告诉你。”
“自己举牌子。”
“那待会儿你可要掏钱哦。”她算盘打得啪啪响。
傅宴京并未言语,但姜凝知道,他答应过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更别提这种于他而言小之又小的事情。
岑刻微微俯身,靠近身旁的女人,温声询问:“小汐,你喜欢么?”
谢未汐看了眼台上拍品,又回眸看了眼他,淡淡道,“是挺漂亮的。”
这话,像是在指着这条项链说,又像是指着人说。
岑刻面色温和,应了声,与她目光相撞,“待会你有什么看得上的拍品,告诉我。”
一开始她没反应过来,可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谢未汐自然也就明白了,“岑老师是想送我礼物么?”
“嗯。”
“可以么?”他黑漆漆的清澈双眸盯着她,问。
如果姜凝从未开口让傅宴京送她礼物,又或者他根本没答应她的要求,那么谢未汐或许会直接拒绝岑刻的提议。
可现在。
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忽然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嗓子眼儿,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谢未汐斟酌着措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傅宴京清冷寡淡的嗓音——
“之前我说过的话,岑老师这么快就忘了?”
口吻嘲讽又极尽轻蔑意味,仿佛只有他是高高在上众星捧的那抔月,旁人都是一摊烂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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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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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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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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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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