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顾首忱的大掌按在她的后脑上,将人更是往自己怀里按。
后面的事情似乎水到渠成,这个房间里传来袅袅辗转的声音。
中间虽然有停歇,但这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就这般浑浑噩噩在这个院子里被人安慰了三日,江云洛的心情才逐渐好转起来。
而今天,是江家众人被行刑的日子。
江云洛发现顾首忱并不在这个院子里,便也拖着疲软的身子,套上一件黑袍。
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她才悄悄溜出了门。
她……想去看看自己家人最后一面,再开始计划,自己应该怎样复仇。
江家人被行刑的地方非常好找,只要跟随人群一起就能到。
江云洛一个人躲在暗处,遥遥看向那边被绑着的父母。
眼眶再一次湿润,她用力捂住嘴,才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悄悄向前,想要距离他们更近一点。
而被绑住双手,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的江慕文似乎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瞳孔一缩。
天知道在他被关在大牢里等待的这三天内,是有多么不希望他的女儿被那群禁卫军找到。
只要她还活着,他死无全尸也没关系。m.χIùmЬ.CǒM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要来羊入虎口?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时不时还会被人群推了一把,好几次差点跌倒在地,看的江慕文揪心。
他一直悄悄关注着江云洛,直到她来到人群最前面,他也彻底看清楚江云洛身上那件黑袍上绣着的暗纹。
那好像是……摄政王的衣服?!
他不是让她远离摄政王吗?
她怎么还穿上他的衣服了?!
江慕文的心里顿时飘过了好几个卧槽,甚至差一点脱口而出。
但为了不让周围守着的那些禁卫军发现江云洛,他只好强行将自己心中的骂娘稳下。
他努力蠕动唇.瓣,企图偷偷给江云洛传递消息。
江云洛发现自己爹爹的嘴不停张合,为了能够看清楚,她更是往人群前面挤了一点。
通过嘴唇开合的幅度,好半晌,江云洛才心中很是不确定的将他的话重复一遍。
“小…心…摄…政…王…?”
江云洛的脑子嗡的一声,耳边似乎响起这几年来,父亲曾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洛儿,不要再和摄政王有所接触,他不是你能掌控的人,也并非你的良人……”
不过那个时候她一心都扑在顾首忱身上,她觉得父亲就是想要让她嫁给表哥,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说顾首忱的坏话。
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并且有好几次还差点因为这个和父亲争吵。
此时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耳边回响,并且伴随着江慕文现在告诉她的话一起。
都在告诉她,这件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爹明明就是摄政王的人,为什么却三番五次的提醒她要远离摄政王?
明明……王爷在那天甚至还派人来将她救走,一直护着她的,不是么?
江云洛只觉得自己此时心乱如麻,整个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耳边那些百姓的咒骂声似乎也在逐渐远去。
只剩下三个字不停在眼前盘旋。
为什么?
等江云洛再次抬眸朝江慕文看去时,就见江慕文正看着一个方向。
下意识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茶楼的二楼雅间。
在窗户边上,她看见了那据说是害自己父亲沦为阶下囚的凶手。
丞相一家子,甚至还有……太子殿下。
视线突然撞进少年那双如画的眉眼,江云洛浑身狠狠一个激灵。
他看见自己了!
他会不会喊那些禁卫军过来抓自己?
毕竟那些人直到现在都还在找她这条漏网之鱼。
只是一刹那,她的内心就冒出了很多不好的想法,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紧身上的黑袍。
就在江云洛屏气凝神之际,她看见了那个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被收回。
而对方身边,出现了另外一名少女。
那是曾经她视为假想敌的相府千金,连月。
连月似乎也注意到了江云洛,她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然后将顾时拉到另一边去。
见他们离开,江云洛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声张,但江云洛想。
那一刻,她对连月应该是感激的。
感谢她将自己忽视,给了此时狼狈且人人喊打的她最后一点体面。
也感谢他们……来送自己家人最后一程。
当她再次回望刑场的时候,正好看见刽子手挥刀的那一刻。
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明明速度很快,但江云洛却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刀刃与骨头相碰撞的声音。
她浑身颤抖。
明明满心害怕,却强硬着让自己留在这里看完全部过程。
周围的百姓都是一片叫好声。
“好!这江大人既然敢这么做,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故意毁坏堤坝,这样的罪名他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平愤!”
“唉,就是可惜了江家那位千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也不知是躲去了什么地方。”
“那江家千金平日里嚣张的哟,仗着自己是第一美人,将军嫡女,就各种作威作福,好几次都要将我店里小厮的腿打折了。”
“可不是,胆大包天,无恶不作,明明不是公主,却偏偏有那个公主病。”
就站在一旁的江云洛:“……”
她悄悄将头顶的兜帽再往下拉了拉,遮盖住自己的脸。
另一只手则是掐紧掌心。
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不会不承认,的确是她从前恃宠而骄了。
可是她是绝对不相信这群百姓口中说的,她爹故意炸毁堤坝的事情!
她不能被禁卫军发现,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她一定要找到真相,还她爹一个清白!
江家包括家仆在内一共上百个人,每当有一个头颅落地,人群就会传出一片叫好。
江云洛一直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己,从日出等到日落。
鲜血已经将那一片地面染得猩红一片,等周围的人群全部散去后,江云洛才麻木的跟着人群,重新回到那个院子。
刚一推开门,她就落入了一个怀抱。
男人的声音自上而下,传进她的耳中,“洛儿是去刑场了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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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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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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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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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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