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她们那个地方有多偏,那时候有多穷。”
“其实再穷都不怕,只要肯努力,就有希望在。”
“但是,苗苗的爸爸在一次进城卖山货的途中遭遇车祸,腰部以下全部截肢,彻底丧失劳动能力。撞他的是一辆机动三轮,肇事者家里也穷得叮当响,根本赔不了钱,所以她们家很难看到希望。”
“田苗那时候应该只有八九岁,正是最无忧无虑、纯真快乐的童年,但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流泪了……”
柳湄回忆着往事,娓娓的叙述着,眼眶有点红。
“才那么点大的小人儿,穿着她妈妈的衣服,下摆一直垂到小腿,打着赤脚,背着一只巨大的筐子,满满一筐的板栗,得多沉啊。”
“她看着我的眼神,怯生生的,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大眼睛的女孩。”
叶春景当然也知道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她的大眼睛清澈纯净,让人泪目。
“好在zheng府的扶贫政.策对她们家帮助很大,好心人也很多,小田苗终于可以安心学习,前些天还来信告诉我,说,今年中考考上了县中。”ωωω.χΙυΜЬ.Cǒm
柳湄说着,脸上漾笑,笑容生动而又无比真实。
此刻。
听了柳湄和田苗的故事,叶春景心头的杂念荡然无存,他一瞬不瞬看着柳湄的眼睛,“湄湄,现在我特别想再叫你一次柳姐,我感觉自己和田苗一样幸运,能够遇上你这样善良的人。”
柳湄微微摇了摇头,提杯与他碰了碰,将杯中残酒饮尽,“还喝不喝?”
不知不觉一瓶红酒已经见底了。
叶春景应道,“你如果还想喝,我叫餐厅再送一瓶红酒吧?”
柳湄勾唇,指向啤酒,“不用麻烦,就这挺好。”
“叭”的一声,叶春景替她打开一罐递了过去,柳湄接过去,仰起脖子喝了一小口。
“你知道田苗的家在什么地方吗?”
叶春景给自己也起开一罐啤酒,摇摇头,“应该就是深山里的某个村组吧,具体我哪知道。”
柳湄嘻笑,“我是说,旦旦山你听说过吗?苗苗她们家就住在旦旦山的山坳里,这也是整个太别山区最偏远的地方了。”
叶春景耸耸肩,“我太孤陋寡闻了。”
柳湄眼底没来由的浮现一抹向往,“过去的戏曲女主角就叫旦,或者女旦。”
叶春景插话,“我赌一毛,旦旦山的得名一定和一个美丽的女旦有关。”
柳湄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红唇一弯,“算你厉害。我也是参加那次志愿行动才知道当地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她放下啤酒,素手交叠放在腿面上,“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偏,所以很久以前,连四处讨生活的戏班子都是不愿意去的,因为时间成本太大,效益太差。”
“然后有一户大户人家,家主的老母亲要过大寿,唯一的心愿就是请戏班子来唱一台戏。”
“家主咬咬牙,花费几倍于平常的代价,终于请来了一台戏班子,据说,这也是当地数百年来第一次有戏班子上门表演。”
“演出的剧目叫《牡丹亭》,这个你知道吗?”
叶春景摸摸后脑勺,“读高中的时候接触过,还有点印象。”
柳湄莞尔,“作者在书中有个金句,你们的高中语文老师有没有叫你拿小本本记下来?”
叶春景:“嘿嘿,这个我知道!”
柳湄:“吹牛!”
叶春景挑了挑眉,“姓汤的在书中说,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柳湄喃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得真好。”
叶春景怦然心动,看向柳湄的眼神炽烈了几分,“湄湄,很奇怪,我竟然从这句话中体验到了很强的代入感,我和老汤共情了!”
柳湄俏生生的看着他,眼中波光潋滟,颊上一片粉蝶似的酒红。
叶春景不由起身坐到她身边,一手揽着她,一手捧着她的脸,俯身一吻。
良久。
直到体验到窒息般的快.感,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口,“我这叫情不知所起,一吻而深。”
柳湄用指腹抹着嘴角的晶莹,神色有点不满,“我还在讲那个传说,你不要打闹嘛。”
叶春景隔着睡裙的轻纱,抚摩着她的软软的细腰,“嗯嗯,你接着说,我想听。”
柳湄把脑袋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那场戏连续演了一天一夜,当地人看得如痴如醉。那个年轻的女旦不仅人长得漂亮,演得也实在太好了。”
“可是,就在剧情到了高.朝的时候,那个女旦竟然吐血了,软绵绵的倒在了戏台上。”
叶春景的揽着柳湄的手不由收紧,“怎么会这样呢?”
柳湄:“那个班主也懵了,女旦身体一直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下了呢?”
叶春景偏头,脸颊蹭着柳湄的脑袋,“这个班主反应也太慢了,赶紧请大夫去啊!”
柳湄:“传说的结尾就是,那个女旦在戏台上就死了。”
叶春景的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和霓虹闪烁,叹息一声,“真是个令人伤感的结局啊!可能,那个女旦自己也身世凄惨,在演戏的时候把自己代入进去了,演到动情处,伤心欲绝了吧。”
柳湄在他怀中低喃,“后来,当地人为了纪念这位女旦,就把那里的山叫做旦旦山。”
叶春景的手上滑,顺着她的腰线,揽住了她的削肩,“想不想去这座山上走一走、看一看?”
柳湄没有丝毫迟疑,嗓音清脆,“想!”
叶春景看准她的红唇,偏头就准备吻上去。
秃、秃、秃!
一阵短促、有力的敲门声传来,两人都一怔。
叶春景拧眉,“我挂了请勿打扰的提示牌了呀,会是谁呢……”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玛德,不会是gong.安查房吧?即使是,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总归太扫兴了吧!擦!
叶春景捏了捏柳湄的肩,飞快的在她的唇角落了一吻,“湄湄我去看看,马上回来。”
他一溜小跑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只见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男子站在门外。叶春景将门打开一条缝,“请问你找谁?”
安保推门,但推不开,门栓还挂着。
“你叫叶春景吧?”
“我是。”
“外面那台路虎是你的吗?车号是***。”
“是的呀。”
“人家报警说,你的车剐蹭到他的车了,你把门开开,我们要找你调查。”
叶春景有点懵,将信将疑的打开了门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没有的事呀。”
哪知。
门栓刚拨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上传来,压迫着他往后直退,外面一下子拥进来四个墩实的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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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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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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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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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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