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葛长胜嫁女的日子,整个新亭县张灯结彩,城里的老百姓自觉的来帮忙,比过年还热闹。
芜州府的官员们只留下几个当值的,下面十几个县的县令县丞也来了。
袁五姐袁八姐几个带着袁侯爷的贺礼前几天就回到新亭县来帮忙。
来的客人太多,再加上新亭县城的百姓,院子肯定坐不下,院子里摆不下,就摆在大街上,一溜儿的八仙桌,大块的肉,大碗的酒,管饱。
就连李家的人全跑去喝长胜家的喜酒,只留下阿诚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
阿诚其实也想跟着老爹老弟去岳父岳母家蹭吃蹭吃,可满天下打听打听,都没有新郎官成亲前一日跑丈母娘家里去吃饭的。没办法,他只得一个人在家忍着。
李猎户和林郎中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太多高兴事儿要说。两人坐一起,你一杯我一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喝得嗨起。
八叔公和林郎中是酒中知己,又多年未见,自然也围在林郎中身边,絮絮叨叨的扯着闲话。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葛家庄的老人们不少,可以回忆交谈的事儿特别多。
刘周氏,六叔婆,何老婆子这帮婆子们坐在一起,小酒儿喝着,从逃荒开始一直聊到现在,笑一阵骂一阵。
阿诚在自己家中,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正想厚着脸皮出去蹭吃蹭喝。谨文思宝几个记挂着他,拿着酒菜来到李家,陪着他过了最后一个单身的日子,从明天起,他就不再是单身狗,他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
思宝一脸坏笑,一边给阿诚倒酒,一边道:“阿诚哥,今儿我多喊你几声哥,从明儿起到你老,你都得叫我哥了,四哥呢。”
哈哈,堂堂大雍朝的新一代战神叫自己四哥,想想都激动。
阿诚举起酒杯给他敬酒,立马叫道:“四哥,妹夫先干为敬。”
他这一声四哥,叫得十分大声顺溜。
思宝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一下,连忙应道:“哎,小妹夫!四哥听着呢。”
谨文碰了碰思宝:“你叫妹夫就妹夫,还加个小字,你不肉麻啊!”
志博打趣:“哟嗬,阿诚啊,这就叫上了,你也太猴急了吧。”
阿诚多年的痴心妄想终于成真,心里头真是说不出的畅快,笑道:“从下聘那日起就可以喊哥了,一直没机会叫,不瞒你说,这哥我都想叫十几年了,今儿谁不让我叫哥我跟谁急。”
说得谨文几个笑得肚子痛,齐声骂他变态!老牛吃嫩草。
被几个大舅哥骂,阿诚通身畅快,一脸傻笑的每人送了份大礼,厚礼,只求三个大舅哥明日手下留情,在迎亲时放他一马。
三位大舅哥见老妹夫出手太过阔绰,立即表示自家兄弟,一切好商量。
三人陪了阿诚半宿之后又回去陪了会阿若妹子。
李猎户毫无悬念的喝高了,通宵未归。好在阿诚,李荷花也不指望他,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成亲这里面的规矩门道。
第二天,在六叔婆等一众婆子妇人的张罗下,阿诚一身红衣,头戴金冠,骑在白马上往葛家而去,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一路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将士们组成的迎亲队伍抬着八抬花轿,吹吹打打来到葛府,谨文为首,带着一帮大舅哥小舅子,大小姨子们守在大门口,对着他一脸的坏笑。
先是要新郎官做三首催妆诗,这个阿诚背得滚瓜烂熟。
做了催妆诗后,又递上大红包。
熙哥儿问:“大哥哥,开门吗?”
谨文和志博对视一眼,齐声道:“不开,那能轻易让这小子把阿若娶到手,还得考验考验他。”
思宝弱弱的问:“不好吧,昨儿咱们收了他那么重的礼,答应过妹夫的。”
谨文道:“兄弟是用来干嘛的?”
志博秒答:“捅刀的。”
谨文笑嘻嘻拍了拍思宝的肩:“学着点。”
思宝内心零乱……Χiυmъ.cοΜ
三个大舅哥收了贿赂之后不讲武德,在门内很是为难了阿诚一番。
什么蒙眼射鸟,舞枪弄棍什么的,一定要新郎官亲自表演,恨不得还来个胸口碎大石。
围观的群众瞧着热闹,使劲儿拍手叫好。
没收到贿赂的熙哥儿看不过眼,趁三个哥哥不注意,把门打开,放阿诚进来。阿诚大乐,给熙哥儿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熙哥儿用手一捏,就知道是红包里塞得是银票。
表姐夫果然财大气粗啊。熙哥儿拿着红包躲到一边打开一看,大款啊土豪啊,五百两呢,发财了发财了。
阿若凤冠霞帔,和阿诚拜别父母,爷奶。谨文背着小妹上了花轿,两家在新亭县的房子隔得很近,为了热闹,曹夫人她们起哄,让抬轿的绕了新亭县转了一圈,然后才到李家拜堂成亲。
新亭县是边关小城,与外族接壤,没有内地的那些繁文缛节。葛家的一众亲朋好友又跑去李家喝喜酒。
连长胜青韵也坐了主席。
同样的厨子,同样的桌椅板凳,连吃席的人也差不多是同一批人。
袁十六气喘吁吁的从京城赶了过来,谨文阿诚见了,自然欢喜。
上次大家见还是谨文成亲的时候,一转眼,又是几年过去了。
凭着老爹的面子袁十六在兵部挂了个闲职,他平日为人大方又知眉眼高低,在兵部混得挺不错的。
兄弟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干它个一醉方休。
阿诚见一众手下个个举着大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暗叫一声不好。
这些人虽然不是诚心把自己灌醉,但是人太多了,一人喝一口,今儿夜里都不能洞房。
不行,关键时刻自己得装醉。
看着被亲兵扶回去的阿诚哥,熙哥儿有些担心,思宝拉着他坐回席上:“熙哥儿,他这是装醉呢,不用管他。”
熙哥儿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洞房花烛夜,良宵一刻值千金。一番云雨之后,阿诚搂着睡着的阿若,痴痴的瞧了一夜,怎么看也看不足。
葛李两家摆了七天的流水席,众人这才散了。
第七天,阿诚才带着小娇妻,抬着一溜儿的嫁妆,拜别老爹和丈人丈母娘,回玉凌关了。
阿诚虽然说是长胜自己瞧上的女婿,但见自己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小白菜被猪连盆端走,心里头怪不是滋味,看着如花似玉的小女儿站在高大威猛的女婿面前,更显得娇怯怯的。把谨文拉到一边,让谨文去提醒提醒女婿,那个,那个晚上可悠着点,阿若还小。”
谨文一脸古怪的看着长胜,差点儿没被口水呛死:“爹,你现在怎么比娘还八婆,这事是该你操心的吗?”
长胜恼羞成怒,一脚踹去:“你怎么当哥的,一点儿都不心疼妹妹,快去快去。阿诚二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谨文揉着被老爹踢痛的屁股,一溜烟的跑去找阿诚了,谁叫自己与阿诚关系好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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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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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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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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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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