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长胜开口,邝村长就亲切的问长胜他们要到哪里去?
长胜说先去古桥县,买点粮食,再去钰州府。
那村长的脸色都变了,围在一旁的村民脸色也变了。
那村长忙道:“千万别去县府,前几天收夏税,打死打伤好几个衙役,听说州里的守军都来了,抓了好多人,你们啊,这么多人,又是远道来的,碰上了,铁定会被当作暴民抓走的。”
“老哥啊,你们这儿受灾没这么严重,怎么就不太平了呢?”六叔公都快崩溃了,逃荒二个多月,个个城门紧闭,其中范阳县城门不关吧,那当官与土匪穿同一条裤子,这好不容易来到古桥县,手中又有了大把银子,只盼能进城补充些粮食,盐这些生存必须品,那知又碰上灾民闹事。
进不了城,买不了粮食,这可如何是好,大伙儿手中的粮食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邝村长哭丧着脸叹道:“我们这儿虽然干旱没你们那儿严重,但立夏那会儿下了几场冰雹,个个鸡蛋大,又密又急,连地都砸得坑坑洼洼,地里的庄稼更不用说,十去其五,连补种的机会都没有,你说说我们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到了下半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幸好知县大老爷白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减了我们一半的夏税,又让我们多种些瓜果蔬菜,以渡灾年,谁知这样的青天大老爷竟然被人告了,说是私自减税是掉乌纱帽的重罪,前几天把白大人押到州府去了,夏税不光不减,反而还加了一成,说是朝庭下旨,北狄部落频频来犯,边关将士的粮饷要补上,今年的夏税与秋粮都要涨一成。”
”老哥哟,你说说本来就冰灾,赋税还一下子提了一成,这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了?那收夏税的都是从州里下的,不光收得多,还诸多挑剔,多占多拿,当场就有人闹起来了,这不带头的那些人都抓到牢里去了,听说牢房都快装不下了,如今城门也关了,听说连州里的守军也来了,正到处抓人呢,你们人多,又是外地来的,一个流匪的帽子压下来,那是……”后面几句邝村长压低声音,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六叔公几个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后背俱是一凉。
长胜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小包细盐偷偷塞到那村长的手里“这是逃命时剩下的,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请老叔指条生路。”
这时的细盐是非常珍贵的,邝村长接到手中掂了掂,估摸着有三两之多,立马就和长胜推心置腹起来“我也是看在大伙儿都是穷苦人的份上说一句,就现在这年景,那里有什么生路,我要是知道有什么生路,不早就带村里人去了。”
长胜点头道:“老叔说得在理,不过你是一村之长,又是这里的老人,对这儿的情况是了若指掌,随便指点一二比我们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要强。”
这话正说到邝村长痒处“这位贤侄既然看得起老叔,老叔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你们这群人,想要投靠钰州府也不是不行,得要银子,听说进城一人是白银十两,连襁褓中的婴孩也收五两,你们……”他看了看葛家村村民的整体形象,标准的灾民形象,绝不像拿出那么多银子的人。Χiυmъ.cοΜ
长胜六叔公一对视,心领神会,哭丧着脸“一人十两,这不是就是拒收灾民吗?我们听说这儿没收什么灾,好不容易逃到这儿,却要这么多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但凡有这么多钱,咱还逃什么荒,便是在家乡也熬得过去。”
邝村长一副果然你们没钱的表情点头附和,“是啊,是太多了,这寻常家里,有个两三贯钱都了不得,何况每人十两银子。但逃来这儿的灾民也太多了,咱们这儿本就山多地少,都难啊。”
人均十两,刨去房屋田地,便是他这个做了二十几年的村长也达不到这个财力。
这话也是实情,难民问题在现代社会都是个难题,更何况在这物资贫乏的古代。
邝村长又好心的道“今儿我们叔侄投缘,老叔也就多嘴说一句,便是要去别的州府,路途遥远,你们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我小儿子在州府的客栈当帐房,昨儿还来信说州府里来了许多各地过来逃难的富户,都是干旱,说有的地方两三年没下过雨,还有的是从南方逃来的,说南方年年大涝。“”
“哎,这世道怕是要大乱了。我们这儿还好,有莽山上的雪水流入,水倒是不怎么缺。不若你们过钰州府,往莽山一带去瞧瞧,莽山自西向东绵延五六百多里,山势高耸险峻,山顶终年积雪,整个倒不缺水,听说远近许多灾民都往那儿去了,我一个乡下老头子,也只能指出这么一条不是生路的生路,去不去你们自己琢磨。”
长胜苦着脸道“我们粮食也没几天吃的了,我看老叔的话很是在理,反正去哪都是九死一生,不若去山上碰碰运气。”
邝村长收了他的细盐,又提醒道“现在我们这儿每乡每村都在抓人,你们官道是去不得了,要想去钰州,得走小道,虽然路难走一些,时间要得久些,但安全。”
长胜为难道“我们人生地不熟,不知老叔找不找得到识路之人,我们雇他带路,不会亏待他的。”
邝村长听说有钱拿,又惊又喜,对长胜道:“我两个爱打猎采药的侄子识得路,我叫他们过来。”
扬声叫来了两个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有富有贵,你们俩的媳妇再二个月就要生了,不是担心家里钱不够吗?这位贤侄想请人带他们从小路去钰州府,至于价钱你们自己谈。”其中一个年长点的问道:“我识得路,你给多少银子?”
长胜见六叔公他们正要答话,忙抢着说道“你想要多少钱?”
那两个汉子低声商量下,咬牙道“五两银子,不能再低了。”
“五两啊?”
“来回十几天,这世道又不太平,也是家里实在没钱,要不,这天谁出远门。”那叫大富的忙道。
“我们逃了这么远的路,手上确实没什么钱。”长胜也哭着穷,出门在外,不低调不行啊,见村长几个露出失望的神情,又说道“不过这位兄弟的话也是实情,这天灾荒年的出远门,实在风险过大,我娘手中还有一两件银首饰,我先回去和娘商量一下。””
那几个汉子正失望呢,又听还有一两件银饰,登时精神一振,看了看村长。
邝村长“这个不太好吧,毕竟是你娘亲的心爱之物,你把它拿出来?要不随便给几个小钱?哎,今年也是天灾,要是往年,有少侠的关系在,哪至于开口谈银钱,唉,惭愧啊。”
“该给该给,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大伙儿都不容易,不过是一两件首饰罢了,现在逃命重要,其余的哪顾得上。”长胜摆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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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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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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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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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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