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望去，旁边的大树上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曹子健收起相机。
人脸又问：“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曹子健回。
“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
反正不管这张人脸问什么，曹子健始终就是一句话：不知道。
大概是被曹子健气得不轻，那张脸又重新缩回了树里。
就在这时，一具无头尸体“咚”地一声砸在他们面前，像是被风干了一样，瘦瘦巴巴的。
曹子健和第五心抬起头……
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不由地遍体生寒。
树上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数不胜数，高低错落，有男有女，每一具尸体都是挂在脖子的位置，风一吹，仿佛风铃似的，晃晃悠悠，这个撞那个。
或许是挂在树上的时间太长，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又一具尸体掉了下来。
这具尸体还比较新鲜，砸在地上还发出沉闷的声音，只是在落地的瞬间，身体和脑袋就分开了，是个光头，滚到他们脚下的时候，还张嘴想要咬曹子健，结果被曹子健一脚就踢得不见了踪影。
“咱们走吧。”曹子健说。
两人爬了一个小山坡，而这山坡居然是用人的骨头堆砌起来的。
站在康尼公寓的大门口，还有保安亭，保安亭是一个穿着五六十年代那种制服的老头儿，正支着下巴打瞌睡，偶尔幅度太大，结果脑袋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emmm……
老头左顾右看，连忙将脑袋往头上一放。
结果装反了。
曹子健轻咳了两声，敲了敲保安亭的窗户。
那老头摇摇晃晃的，折腾了许久也没找对方向，最后还是直接扭了180°看着他们：“爪子嘛？”
呵，还是巴蜀口音啊！
“租房，还有房间吗？”曹子健问。
“哦，有小黄鱼么？”
小黄鱼是阴间流通的另一种货币，其实就是香烛啥的。
曹子健从包里拧出来一个足足手臂粗的蜡烛：“费老大劲抢的，够了么。”
那老头看得眼睛都直了。
曹子健此时表现得就像是痞子似的，而第五心在他身边就跟抢来的小媳妇儿一样。
他虽然没去过冥府，但是阴界的那些术语张嘴就来，一套一套的。
老头连忙将脑袋扭了过来，然后屁颠颠带着他们去找公寓管理员了。
第五心趁着现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儿的环境，偶尔也有走过的租客，什么模样的都有，男的女的，缺胳膊断腿的，更过分的是迎面还爬过来一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的，肠子和其他的内脏还在地上拖着，留下长长的血痕。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你个瓜娃子，把你的肠子捡起嘛，莫吓到新来滴了。”
原本比较恐怖的画面却在保安的嘴里说出来之后，莫名有种喜感。
管理员住在二楼尽头。
一推开门，门里瞬间无数厉鬼咆哮声出现，甚至头顶还悬挂了一个狰狞的牛头，舌头猩红，吊在外面。
“院长啊，有新客来了。”
远处，一个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椅子上的黑影缓缓地转过身……
手里还拿着烟斗，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圈，无数飞虫大小的东西扑了上去，争先恐后地吸走了。
而曹子健和第五心的眼瞳同时微微一缩。
因为这个管理员……
他不是人。
而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
和《西游记》里的牛魔王形象有些类似，但是却比牛魔王的形象要可怕很多，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却还能看见狰狞的伤疤一直蔓延到了嘴角，巨大的嘴却露出不符合常理的獠牙，一颗又一颗，又黑又黄，这算是老烟民了。
“活人？”
旁边的保安愣了愣。
转而看向这对年轻的男女，可没感觉到他们身上有活人的气息啊！
不过倒也没特别的惊讶，毕竟能来他们这公寓的，就算是活人没几天也就变成死人了。
牛头管理员的烟杆子一挥，很快有两张纸就落在了他们面前：“这是公寓的租房合同，看清楚，没什么问题就签了，房租按人头算，每个人一条小黄鱼……”
这合同上的字还攒动着，第五心看了一会儿，隐约觉得眼前的字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慢慢地变化着。
她的眼神出现片刻的失神，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目光一冷，抓住了已经准备签字的曹子健的手：
“我们住一间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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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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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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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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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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