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田地边草丛上的露水还未褪去,东边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
竹编坊门口,杨文将驴车装的满满的,他将麻绳拉紧,在车沿绑好,单脚一蹬,跳了上去。
“驾!”
一人一驴一车,晃晃悠悠的往溪安镇方向走去。
中午,当杨文从镇上回来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驴车驶到竹编坊门口停着。
他走进坊里,工人们都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应过。
“哥,回来了!”
“嗯。”杨文在杨武跟前停下,说:“今天李叔跟小李没来?”
“李叔说家的稻谷早就熟了,要不是碰上这阵子下雨,早就能割回家了。今天他带着小李去田里收稻子,请假没来。”
杨文点点头,说:“来,帮我装一下车。”
杨武放下手中的活,跟着杨文一起把前几天下雨堆积的竹编,搬到驴车装上。
杨武接过杨文递过来的绳头,说道:“现在竹编更好卖了吧?”
“还行,快收割了,有些人旧的竹编用坏了,准备要换的,都是这几天买。”杨文回答到。
“可惜这车子太小了,一车装不完,还劳累你来回跑。”
杨文笑道:“有车就不错了,以后赚到钱了,咱换个十几米长的大货车!”
“啥?十几米!那不是像火车一样长吗?”杨武瞪大眼睛,好奇问道。
“哈哈哈。。。”杨文被逗乐了,说道:“阿武,有机会,哥带你去坐火车!你就知道火车是多长了!”
“真的!那能带上爸妈和金枝,还有康康吗?”
“行!大家都去坐!好了,我要走了。”
“现在就走?你还没吃午饭呢!”杨武说道。
杨文抬头看了看天,呲牙说道:“不吃了,早去早回。”
郑红梅已经煮好三菜一汤,正等着杨文和杨武两兄弟一同回来吃饭。
当她看到杨武踏进院子时,高兴地起身说道:“回来了!”
杨武应着:“回来了”
郑红梅往院门口一站:“小朵!小石头!吃饭了!”
在隔壁和小朋友玩耍的两姐弟闻声跑了回来。
“快去洗手!”
郑红梅吩咐完二人又往门外探头,等了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她走进屋内,问道:“阿武,你哥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杨武刚洗了一把脸出来,脸上还滴着水,他摇摇头,说道:“哥说不吃,回来拉了一车货就走了。”
郑红梅略显失望地说道:“哦,那就随他吧!我们吃饭。”
大家都落座,杨武和两个团子趴在桌上,目瞪口呆。wWW.ΧìǔΜЬ.CǒΜ
“嫂子,这盘肉是你煮的?”杨武问道。
“这叫水煮肉片,你哥教我的,我是第一次煮,你尝尝看。”郑红梅说。
小石头是个吃货,还没等人叫,自己就拿着调羹上手舀肉了。
郑红梅眼疾手快,马上拉住小石头的手。
“哎!祖宗,这个很辣,妈给你盛了一碗不辣的,你吃这碗。”
杨武看得口水直流,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夹起一大块肉片送进嘴里。
“嗯~”杨武竖起一根大拇指,称赞道:“这肉太好吃了!”
郑红梅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爸爸。”小朵嘴里嚼着肉说道。
“你爸爸没回来吃饭,咱们不要管他,咱们吃咱们的,谁让他不回来吃饭的?”郑红梅说道。
正当郑红梅等人正大快朵颐地享受着水煮肉片的时候,在溪安镇的街摊上,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正坐在驴车上,啃着一块烧饼。
天气炎热,才不过几个小时,杨文已经汗流浃背,带来的水已经喝完。
他眯着眼,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幸好,竹编已经卖完,可以收摊回家。
当他回到家时,太阳还没落下。
他推开院门,家里空无一人。
于是他将驴车放好,衣服脱掉,只穿条裤衩子,到厨房后面的水缸边,冲洗了一翻。
“呜——舒服——还是这山泉水凉快,有这山泉水,还要什么空调!”
正当杨文洗刷着身子自言自语时,一转头。。。正正对上目瞪口呆的郑红梅。
他的脑子只一瞬间的恍惚,立马用手中的水勺遮挡住重要部位,同时身体微弓,活像个改版的玛丽莲梦露。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郑红梅问道。
杨文摇头。
“那。。。给你热一下饭菜?”
杨文摇头,说:“不用了,不饿。”
“哦。”郑红梅点点头,转身走了。
“她。。。怎么能这么淡定?”杨文看了一眼自己的下身,说道。
郑红梅刚一走出厨房,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徘徊了几步,说:“不行,我不能呆在家里。”
话停,就跑出了家门。
杨文小心地探了探头,确定客厅里没有人,他才穿着一条湿透了的裤衩走出来。
杨文换好一身衣服,到竹编坊时,已经是落日余晖。
工人们正收拾工具,准备下工。
他走进去,正好看见郑红梅与杨武在聊天。
“哥!”杨武向他招手。
杨武跟郑红梅最后交代了两句。
“除去今天拉走的,还剩下五对箩筐和三对簸箕和四个圆筛,还有一张晒谷垫。”
杨武说着,郑红梅记着。
杨文走近他们,看了一眼郑红梅,后者并未看他。
他说道:“明天,可有人要请假?”
杨武说:“有,阿炳说家里的农活没人干,请几天假。”
杨文点点头,转身,对着大家伙大声说道:“明天开始,停工七天!你们都回家收稻谷吧!别让你们的爸妈、你们的媳妇小孩干重活!”
“哦!——”大家纷纷鼓掌。
“谢谢阿文哥!”
“不用谢!大家都是农民,全家老小都要靠着那几亩地吃饭,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回去把稻谷收了。”
后面的张叔说道:“既然阿文对大家这么好,我们大家也不好让他亏本。那这样吧!停工的这几天就不要算工钱了!以后只有来上工,才算工钱,没来上工都不算工钱!大家说,行不行?”
“行!”
“我同意!”
杨文本是高兴的,可是他以前说过的话不能食言。
“这怎么行?我以前答应过你们,来这里做事,是拿月钱的,做没做事都有工钱领。”
张叔说:“阿文啊,你的好意,我们都知道了。但是,我们不仅是篾匠,也是实实在在的农民,多一分付出,才多一分收获的道理,我们都懂。我们没有付出劳动而得到的钱,这心里,也拿的不踏实。”
“张叔说的对!”
“是呀!阿文哥,就按张叔说的吧!”
“好吧,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我也没有意见。”杨文微笑着说。
身后的杨武和郑红梅面露喜色,低声讨论着。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以后就这么办吧!小炳回家的时候,绕到老李家去跟他们说一下。”张叔说道。
“好。”工人阿炳回道。
“那大家就回去吧!”张叔说道。
工人们走后,杨武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哥,嫂子,我也回去了。”
“哎,路上小心!”郑红梅说道。
“等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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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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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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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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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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