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杨金山带来了他的外甥和小舅子。
“杨文哥,听我舅说你要收笋,我。。。我能不能给你挖笋?”
“能,价格和要求你舅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我都跟他们俩说过了。”杨金山和善地笑容总是那样挂在脸上。
“行!叔,你带来的人我信得过!”杨文答应的爽快,随后和他们聊了一下,简单交代了一下山上的安全防范知识。
后来张春花又介绍人来,杨文又应下几个人给他供笋。
随着往杨家搬笋和笋干的人越来越多,杨文家的偏房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杨文和郑红梅二人正在这阴暗通风的房里拣货。
“我早就说过,你收这么多笋能卖的完吗?现在收的笋越来越多,光靠你每天拉一板车出去卖,这一房间的笋,猴年马月才能卖的完。”
郑红梅一边将靠里面的笋往外面扔,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别急,会卖掉的,只要你别每天让我吃笋。”
“不是我急,是家里的钱都拿来付大家的笋钱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明天要是再有人送笋来,我拿什么付给人家?再说了,那卖不完,可不就我们自己吃掉嘛!”
杨文:为了不再吃笋,一定要卖掉这些笋!Χiυmъ.cοΜ
杨文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晚上我跟金山叔说一下,这几天先不收了,等我处理掉这些笋再开始收。”
“嗯。”
第三天,杨文只卖掉半车笋就收摊了。
“杨文,这么早收摊,这不还有半车没卖完的吗?”隔壁的摊主见他这么早收摊,好奇的问道。
“不卖了,我还有事。”杨文一边将坐的小板凳放上板车一边同那位摊主微笑道。
。。。。。。
在当时那个年代,没矿泉水卖,出门练摊的人都是早晨从家出来时带上一壶水,喝完了就没了。
所以路边上经常会看见茶摊,供路过的行人喝水,这些茶摊陈设简单,一张桌子,四条凳子,一壶水,几个杯子而已。
此时,一路边茶摊上,坐着四个糙老爷们,在他们的身后五米处放着几个箩筐、扁担,在茶摊的柱子上还拴着一只毛驴。
其中一人见他的正前方不远处一个青年男人推来一辆旧板车,轻声说道。
“亮哥你看,是他吧?”
被称作“亮哥”的男人正欲端着手中的碗凑到嘴边,听见此话停了下来,转头看去,随即笑了。
“是他。”陈亮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
其他三人也站起身。
杨文将板车放与他们的箩筐一块,拍拍手,朝亮哥他们走过去。
“阿亮!”杨文走到陈亮那边。
陈亮先跟杨文点了点头,然后向其他三人介绍道:
“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杨哥,跟我是穿开档裤长大的”
“杨哥!”
“你们好!”杨文笑着从他深蓝色的涤纶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分发了一遍。
众人接过烟,各自点了起来。
“阿亮,怎么样?”
陈亮的头微微抬了一下,看向前方的墙角。
杨文顺着视线看去,轻笑一声,对着陈亮点点头。
“驴我给你带来了,笋呢?”陈亮拉着杨文坐下
“车上,我去拿来。”
杨文从板车上拿过一袋笋干和一袋生笋一一摆在桌上。
“你们看看,这货,个头、色泽都是上好的,再给你们剥开看看。
里面的肉都很嫩,你们再闻一下,是不是还带着一股清香。”
“看着是不错,就是这个价钱——能不能再降点?给兄弟们留点饭钱。”
陈亮是这行的行家,其他三人都是跟着陈亮干的,现下也都点头同意陈亮的话。
“阿亮,这价钱是真难降,你看看这货,上哪找这么好的货?
这么着,你说个数,我看看能不能做,成不?”
“依我看,这个数。”陈亮嘴里叼着烟,微眯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倒的“八”字。
“这可是季节性的,能卖的就这两个月,我也要成本的,这不得花钱请人去挖,我不得给你们运过来,这都是要花钱的。”
“那你说个数,总不能让我们没钱挣。”
“哪能啊!最少也得这个数!”杨文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一下,然后又伸出两根手指。
“一毛二?”边上的一个男人又确定了一遍。
杨文叼着烟点点头。
“进一毛二,卖二毛,我们还要挑下乡,不划算呀!”
“是呀!”
陈亮见其余三人都有异议,说道:“杨文,少不了了?”
“你们听我说。”杨文扔掉手中的烟点,坐近了说道。
“我在溪安镇卖二毛,是因为这边竹山多,产笋多,我卖贵了就卖不出去。
可你们那边没笋,要到溪安镇来买得走上一个小时,所以你们拿去可以卖到2毛五,而且肯定好卖。”杨文笃定地说道。
众人听杨文这么一分析,好像有点道理。
陈亮点点头:“行!就这么定!”
其他人也点头同意。
“这还有笋干,你们看看。”
。。。。。。
杨文仔细跟这几人说介绍清楚卖笋的事,将半车的笋和笋干一并倒给陈亮等人,临别时又拉着陈亮到墙角说了几句话。
“最近钱都压在货里了,手头有点儿紧,这驴的钱,从货款里扣吧。”
陈亮点点头说道:“你小子可以呀!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杨文有一天也会改邪归正,我以为你这辈子算是废了。要不是上次在街上碰到你在卖笋,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现在这么出息了!”
杨文低头笑了,轻叹一声:“你呀!自从到你老婆那边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当然不知道我的事儿了。”
“倒插门也不是什么风光的,回去叫人笑话,不如不回去,落得自在。”陈亮低着头,眸色暗淡,用鞋尖来回辗着已经踩熄的烟头。
杨文知道陈亮一直对他做了上门女婿这件事耿耿于怀,便不再说下去。
“对了,阿亮,你回去之后帮我打听几个事儿。”
“还几个?你当我是包打听啊!”陈亮倏地抬头瞪着眼睛说道。
“可不么!干你们这个的要是没这能耐,能有饭吃吗?”
陈亮无奈地笑了笑:“啥事儿?”
杨文凑近一点,用手虚掩着:“是这样的。。。”
。。。。。。
和陈亮等人道别之后,杨文将板车的牵绳套在驴身上,两脚发力轻轻一跳,坐到板车上,驱着简易驴车往供销社去了。
他买了一斤白糖和一斤猪肉,两瓶一斤装的白酒。
白糖和猪肉都是用的吸油纸包着,两瓶白酒则是合并着用细绳在瓶颈绕上几圈就可以提了。
他拍了拍放上驴车的这些“好东西”,满怀喜悦地赶着他新买来的驴往家的方向走。
杨文刚靠近家门,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握着牵绳的手更加用力,晒黑的手背上凸着青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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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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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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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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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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