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风有点凉,安夏白还是坚持来送行。
“你要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带着两个孩子呢。”陆栎看见安夏白跟小冬小雪时,心头一软,不过心中更多的还是担忧。
毕竟孩子还小,外边又落雨风凉,他们出门以后,要是感冒怎么办?
安夏白怀中抱着小冬,周氏怀抱里是小雪。
她无奈的说:“夫君,你错怪我了,不是我故意带着他们过来送行,而是小冬和小雪他们闹着想要见你。”
陆栎揣着疑惑望去,只见小冬小雪眼眸中泪光盈盈,似乎知道父亲将要离开自己似的,纷纷向他伸出白嫩的手臂,意思是让他抱抱。
可是陆栎身上穿着冰冷的盔甲,怎么抱得了他们?
“等爹爹回来的时候再抱你们好不好?”他轻声哄到。
孩子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小小的手臂不再胡乱摇摆,而是收起来,攥紧抱着自己的人的衣襟。
外边落着雨,而且还风大,陆栎担心他们会生病,就劝安夏白把人带回去:“虽然我很不舍,但是为了夫人和孩子们的身体健康考虑,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仔细别着凉感冒了,不然我会更担心的。”
说话之间,两个人的母港对视,千言万语,话语满眼的不舍。
“夫君等等,我今天特地把孩子抱过来,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最近刚学了一句话。”
陆栎心念一动,连忙问道:“他们最近又新学了什么话?”
安夏白笑而不回答,而是低头对怀里的小团子说话:“小冬小雪,刚才你们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喊得很大声吗,现在见到人,怎么不敢说话了。”
她逗弄着他们,指着陆栎问道:“这个人是谁,你们认得吗?”
小冬和小雪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表现得十分紧张,好半晌,粉嫩的唇瓣才动了动。
“爹....”
他们两个年纪都还小,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说话根本就不清楚,吐字也很是含糊。
即便如此,陆栎还是听明白了。
他满怀喜悦的答应了一声,眼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安夏白见状扑哧一笑,从自己的衣袖里边翻出手帕递过去:“夫君你不要这样,孩子们总是会长大的,现在只会叫爹娘,再过段时间,等你从边关回来了了,估计他们下地走路都要稳健了,届时不但让他们叫你父亲,还让他们唱歌给你听可好?”
知道她这是在打趣自己,陆栎的心情还是久久难以平复。
“我就是觉得有点恍惚,夫人,我总觉得你生孩子还是昨天的事情,结果一转眼,时间就过去得那么快,孩子们都会叫我父亲了。”他不顾身边的人的目光,把妻儿拥入怀中,“我年幼的时候,因故很少有家人陪伴在身边,我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经历我那样的难过。”
“会的会的。”陆栎很少会有表现得如此脆弱的时候,安夏白不由有些心疼,“夫君,你不要想的太难过,有我在呢,我会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也会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你在外边,要想开一些,时间过得这么快,再一转眼,说不定就要回到京城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哨兵已经吹响号角。
大军就要启程了。
“快去吧。”安夏白忍着不舍把人推开,“别让人家久等。”
陆栎闷闷的答应了一声,把她塞到自己手里的手帕给藏起来,然后转身坚定的离开。
他再也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眼泪收不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似乎不是很好,感伤之事,还是留在深夜时分吧。
而另一边,柳风枫正在搜寻某道身影,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想见的人。
她会不会是没有来?
想到前两日亲手塞到陆柳儿手中的书信,他有些站不住,眉头紧紧拧着,心情无比沉闷。
张小栋家里没人,所以没人前来相送,他见到柳风枫不安的神情,就知道对方究竟在为什么事情感到忧虑,叹息着说:“算了吧,既然她没来,就不要等了。”
“我想再等一会儿。”柳风枫执拗道。
他这两天总是忍不住想起陆柳儿,越是临近大军出发的日子,他就越是想念。
那日去安夏白的酒楼喝酒,他趁机去找陆柳儿送别,往她手里塞了一封信,然后又把人给约到门外来道别。
当时陆柳儿的表情,他永远都会记得。
似羞花半开,且娇且艳,她的眼眸中分明有不舍的情绪,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回应呢?
柳风枫不明白。
当日他塞到陆柳儿手中的信笺里,写着他一字一句斟酌的情诗。
他的家境不好,书没读过几年,就连字都认不得几个,上边写的情诗,是他绞紧脑汁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呢。
她这样的反应,算不算得上是拒绝呢?
张小栋作为见证者与唆使者,只能选择站到柳风枫的身边陪着等候,可惜的是,直到号角声再度响起,他们也没见到想见的人,陆柳儿始终没有来。
柳风枫终于失望了,他觉得不来送别就是陆柳儿无声的拒绝,估计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的那首情诗,早就已经被她视若废纸,扔到垃圾桶里边去了吧,她肯定是对自己无形,才不过来的,他轻轻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难过却还要笑的表情清楚落在张小栋眼眸中,他有些心疼:“早就跟你说过,我们这样准备上战场的人,最好不要对姑娘许下承诺。”
即便是心情最难受的时候,柳风枫还是没忘记要怼张小栋:“你胡说,之前就是你唆使我的。”
“那不是因为你对人家姑娘心心念念,觉睡不好,饭吃不香,我才会劝你去放手去追么。”张小栋一脸尴尬道。
“后来写情诗,也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柳风枫再次控诉。
张小栋委屈得紧,但看在对方心情不好的份上,他暂时还不想计较:“好吧,都是我的错,你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是?下一个肯定会更好,这陆姑娘呢,不论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就当作是没缘分吧,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为这件事纠结了好吧?”wWW.ΧìǔΜЬ.CǒΜ
他们相携着离开城门,然后缓缓往大军的方向走去。
今日大军离开京城前往边关,按理来说,墨思珉也应该去送行才是,可惜她身体不好,清晨不好出门,所以就没有去。
她躺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睡到下午,才终于清醒过来。
心中有疑问,光是晚上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想,有什么用处呢,还不如做出一旦实际行动。
心念一定,她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先是问过墨奇岩随身跟着的小厮,套出他下午可能的行程以后,墨思珉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成衣店,让老板拿出来一套适合自己穿的男子衣衫换上,然后匆匆赶去小厮口中的醉红楼。
此前她还以为醉红楼是酒楼的名字,还在疑惑墨奇岩出门吃饭怎么不去自家酒楼呢,到地方以后才发现,所谓醉红楼,其实是一家青楼。
她一出现在楼下,穿着暴露的姑娘们就拉着她往里走。
原来父亲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是来到这灯红酒绿的温柔乡!
墨思珉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在拉着自己的手的女子们中挑了个相对干净一些的,让她牵着自己的手走近青楼。
女子发现她的身份特殊,仰起脸来惊讶道:“您不是——”
“嘘。”墨思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她走到一处相对好观察的位置,这才压低声音说话,“不要乱说话,我就是想来见识见识而已,你帮我瞒下身份,等会儿少不得你的好处。”
随后她说了个数目。
女子一听,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明白您的意思,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来!”
不用陪着客人做那些肮脏事,还有钱可以拿,傻子才会点头。
墨思珉点点头,终于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来。
她坐在位置上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等到自家父亲。
他进到酒楼之后,动作之熟稔,一点都不像是生客,进门以后,立即就有个身量窈窕的女子迎了上去。
因为她背对着墨思珉,再加上距离相对比较远,所以墨思珉没看清楚她的脸,不过从打扮上看,她猜测跟在父亲身边的女子,应该是楼里的姑娘。
“她是谁?”墨思珉半皱眉头问道。
恩客做了这么久,才说出第二句话,女子自然不敢怠慢,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绣娘和她的大恩客。”
想到墨奇岩最近就是忙着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墨思珉心情沉重:“能跟我详细说说她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女子笑道,“客人您的所有要求,我都可以满足。刚才您看见的那位,是我们楼里卖艺的,虽然相貌不怎么样,但是舞乐精通,在楼里颇受欢迎。不过她跟楼里其他姐妹不一样,绣娘从来只卖艺不卖身,身边还有个十六七的姑娘,对外虽然说是亲戚投奔,但是熟悉的人都知道,小姑娘就是她的女儿。她呀,估计是以前苦日子过多了,现在对什么都很警惕,平生就一个爱好,喜欢富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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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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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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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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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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