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中鄙夷,表面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仍像是根本没听见样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实际上一个个的,都竖着而耳朵在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陆栎没有回答,步履僵滞在原地,从他的表情上,谁都看不出来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封邑朱疑心他没听见,就拉着他的手再次重复道:“陆将军,我心悦你。”
“什么时候开始的?”陆栎拧紧眉头问道。
他问这个,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戏?
封邑朱面露喜色,故作小女儿为情所困的羞涩模样,浅浅笑道:“就是从我第一次见到将军的时候开始。”
在遇到陆栎之前,封邑朱一直觉得自己的武术在京城中算是上游水平,毕竟许多年轻公子与她比试之后,很少有能够赢得过她的,所以她有这份自信。
直到她遇见陆栎一招制敌,即便是自己被一招打败,封邑朱却毫不感到惭愧。
她未来的夫君,就应该是陆栎的模样,不仅容貌英俊,在武术上的造诣也很深,甚至对兵家之事有所涉猎。
陆栎简直就像是老天爷为她量身定制的。
封邑朱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陆栎。
“将军对我有没有心呢?”她扬起脸问道。
陆栎对面她越靠越紧的温软娇躯,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才在封邑朱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神情淡漠道:“多谢公主厚爱,可惜臣已有家室,恐怕要辜负您的情意了。”琇書網
自己真应该听安夏白的话,这场宴会,根本就不该来。
陆栎后悔跟安夏白赌气了。
被陆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白的拒绝,封邑朱先是一愣,随即双颊火辣辣的,就像是被烧灼似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她面目狰狞道。
耳中不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陆栎眉峰一挑,毫无畏惧道:“多谢公主厚爱,可惜陆栎担不起这份福气。”
“知道是福气,你还敢拒绝?”封邑朱恼羞成怒,一双美眸中泪光闪动,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陆栎心有不忍,却不敢和颜悦色,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
“是臣不值得。”
他的话说得如此坦然,贬低自己的时候不遗余力,封邑朱看得出来他想要维护自己的脸面。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呢?
她含泪的目光在宴会上转了转,恍惚间好像看见每个人来脸上都挂着嘲讽的笑意,心口剧痛,就连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
“陆栎,我记住你了!”封邑朱蛮横的把今天受到的嘲笑以及屈辱,尽数记载陆栎与安夏白的头上,丝毫不在乎自己才是主动的那位,要不是她稍微克制一点,或是稍微有理智一些,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被人嘲笑的地步?
宴会不欢而散。
起初陆栎以为消息不会被传出去,毕竟事情与十三公主的名声息息相关,不小心可是能毁掉她下半辈子的,所以他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
可是当晚一起去参加宴会的其他贵族可不这么想,人活得太闲,就越是喜欢谈论八卦,贵族们也不例外。
当朝十三公主封邑朱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表白陆栎,结果被陆栎义正言辞拒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京城,人们无一不好奇陆栎的身份,打听之下,就连安夏白的酒楼的底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被风言风语困扰的同时,给酒楼带来的却是利益,常有人假借吃饭喝酒的名目,来到酒楼询问安夏白的下落,最主要的还是问她对十三公主的态度。
活计们被勒令什么都不许说,所以安夏白的事情一句都没有透露出去。
“难道你不觉得害怕吗?”太子询问的时候,安夏白正端坐在二楼包厢中,白皙柔嫩的手中握着一本账本,她的目光落在账本上。
“我害怕什么?”专心察看账本的同时,安夏白仍旧能分神出来回答太子的话。
太子对她一心二用的模样见怪不怪:“十三公主与陆将军的事情,听说你最近正好跟陆将军闹矛盾不是吗?”
毕竟是安夏白的家世,太子没有多说。
“是,不过我并不担心他会放弃我。”安夏白终于从账目中抬起头皮,笑盈盈对太子道:“他心里有我。”
太子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酸涩感:“你为何如此笃定?是因为府中年岁尚小的两个孩子吗?”
安夏白略一沉吟,摇摇头笑道:“与孩子无关,这是一种直觉。”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这种心情,只能用直觉来形容:“总之陆栎不会背叛我就是。”
安夏白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说得太多,轻轻拍了拍账本,笑着转移话题道:“京城的生意果然比我们小县城的生意好做,虽然起步相对比较难,但是市场却大,酒楼从开张到现在不过几个月的功夫,不仅回本,就连红利都回了。”
太子笑着点点头,恍惚间竟然觉得这种生活也很美好:“既然赚了钱,我应该也有红利吧?”
他原本只想开开玩笑逗逗安夏白,没想到她竟然认真的点了头。
“陆夫人,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安夏白看出他的局促不安,噗嗤一笑道:“就算您不说,该给的钱还是要给您的,前段时间酒楼致敬周转不足问您借的,呃不对,问您拿的银两我记着呢,总不好把红利拿在手里不分。”
她笑着把账目一说,又去跟账房支了银两分成三等分,一份递给太子。
分红数目之大,让太子都忍不住惊讶:“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钱收明明是件好事,为何说是不太好呢?”安夏白把银两塞进她手里,唇角勾着浅笑道,“收着吧,以后有的是您掏钱的时候。”
他们在酒楼包厢中又说了一会儿,不小心提到陆栎,太子小心翼翼的劝她:“夫妻之间最好还是把话都说开吧,朱儿虽然看起来爽朗不记仇,实际会牢牢记着别人的错事,陆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的表白,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算了,你们最好还是把话说清楚。”
安夏白面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滞:“多谢太子提醒,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情。”
仔细算来,跟陆栎冷战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这些日子来他们同床,但是他却总是晚回家,每次都是她先睡着才回来休息,早晨又比安夏白醒得早,导致他们根本没有交流。
把误会跟夫君说清楚,就成了安夏白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陆栎今天晚上肯定也是很晚才回来,她特意跟酒楼掌柜请了半天的假,想要熬夜等人。
于是陆栎回来时,所见到的场景便是安夏白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就坐在大厅中,昏黄灯光照映在白皙精致的容貌上,给人以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既然困倦,何必还要坚持。”他叹了口气,蹑手蹑脚走近,把她抱起来想送回房间。
结果怀中的人忽然睁开眼睛:“夫君?”
安夏白睡眼朦胧的模样落在眼中,让陆栎心软成一滩水:“我不小心吵醒你了?”
“不是。”眼睛莫名其妙有些酸涩,她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的模样,下意识把脸往他怀抱中埋,“我就是有点想你了,可是夫君最近都不理我。”
连日的冷战在她温软的抱怨声中,化作云烟消散而去。
陆栎叹息着道歉说:“对不起,是我当时太过冲动,我不应该喝醉酒,也不应该怀疑你的。”
“还有呢?”安夏白的声音闷闷的,但是陆栎没有注意,“还有就是,我不应该用公务繁忙当做借口,故意躲着夫人。”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卧室门口,因为隔壁就住着双生子,陆栎就连开门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当他把门关好,把安夏白轻轻放在被褥上,结果对方却抱着他的脖子不愿意撒手时,他立即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最算是他们两个人感情最好的事情,夫人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粘人:“夫人,你最近是不是听说什么流言蜚语了,你听我解释,我跟十三公主——”
“我知道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安夏白打断他的话,仰脸笑道,“你心里只有我,我知道。”
既然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何这段时间又为何如此折磨他呢?
陆栎低头想亲吻她白皙的脸颊,却发现她眼角有未干的泪痕,面露惊讶道:“夫人你这是哭了?”
安夏白一愣,反应过来以后立即抬手把眼角的泪痕给擦干:“我没哭。”
“好好好,夫人没哭,哭的是我。”陆栎连声答应,把她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安夏白也像是温顺的猫儿般缩在他怀中,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其间陆栎不断听着她说起自己的思念,不由疑惑道:“既然你想我,为何生我的气?”
安夏白的指尖在他胸口上画着圈圈:“因为你不信任我,对我仍有欺瞒。”
陆栎想了很久,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周氏与陆柳儿的事情,连忙道歉道:“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事无巨细,我都不会隐瞒你,我可以对天发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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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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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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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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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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