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穿的衣服显然是新做不久,浆洗的笔挺,可惜他常年读书,根本不锻炼身体,根本撑不起来这身衣服,仿佛是一根瘦竹竿撑了个麻袋在身上。
至于他还附庸风雅的扇扇子——廖秋雁刚见过另一个拿扇子的人,周传荣是自带一身风流洒脱之气,李放要是站在他身边,只会被衬得像个小厮。
李放不知道廖秋雁心里的想法,他自从考上了秀才之后,一朝翻身,早被周围人吹捧得上了天,见廖秋雁眼神古怪的看着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震慑住了,顿时更是得意。
“雁儿,我知道你心悦我,但是你万万不该做出那种有辱门风的事,我们李家耕读传家,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接受一个不守妇道的儿媳,我们两个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廖秋雁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的话,心里只有一个感想:幸好她及时落水被江藤救了,不然就要嫁给这么个玩意儿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多谢不娶之恩。
廖秋雁现在甚至有点感激韩二伯一家了,没有他们横插一杠,她岂不是要嫁给这么个货色了?m.χIùmЬ.CǒM
李放可不知道廖秋雁正在心里嫌弃他。
他最近听多了称赞和吹捧,见廖秋雁看着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娶了你妹妹,以后只说我从前就是和你妹妹定亲的,不耽误你以后的亲事。”
他又露出一个很假的同情表情来,问道:“听说村口的牛大来向你提亲了?牛大也是个勤快老实的人,就是运道差了点,虽然不能和我相比,也算和你相配了,不如你就应了吧。”
廖秋雁简直目瞪口呆,他是怎么能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就算是不拿其他方面来说,廖秋雁作为他的前未婚妻,对他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现在婚事告吹不说,他还冒出来劝她自己往火坑里跳?
这个人要么是蠢,要么是毒,要么就是又蠢又毒。
廖秋雁正在心里给李放分类的时候,李放也忍不了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了,总算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
“你家离这里挺远的,你是到这里做什么的?村里人说你和那位江先生勾搭上了,难道是真的不成?”他一边问道,眼睛一边紧紧的盯着她,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心虚的痕迹。
廖秋雁说道:“对啊,我就是去找江先生的。这位李秀才,既然你也知道你是要和我妹妹结亲,我们两个并没有其他关系,那就少管闲事,我爱去哪去哪,你没资格过问我的去向。”
李放简直目瞪口呆,他甚至失礼的伸出手指着廖秋雁,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
“你什么你,我们李秀才忽然变成结巴了?”廖秋雁毫不犹豫的立刻怼了回去。
她跟江藤在一起时间长了,对某些不可言说的潜规则也了解了不少。
李放现在考上了秀才,取得的特权无非是见官不跪、本人不服徭役、二十亩田地免税而已,要想当官至少得考上举人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廖秋雁寻思着自己一家也不靠这家伙吃饭,再者听江藤说本地的县令他认识,绝不会无凭无据的站在李放那一边,廖秋雁就更放心了。
“雁儿,你从前是个多么贞静柔顺的女子,现在怎么变得如同泼妇一般?”李放说话的神情简直痛心疾首,仿佛眼睁睁看着她一路往坏处去了。
廖秋雁才不理他,说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又不打算嫁给你,干嘛还要在你身上费劲,你本人也根本不值得我多花费心血。”
李放仍是一副痛苦的样子,说道:“我知道现在村子里把你的名声说的很不好,但是越是这样,雁儿,你就越要注意,只要你能坚持下去——”
廖秋雁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闭嘴,我是你什么人你就喊得这么亲密,以后老实叫我廖姑娘,否则你就是头一个不守规矩的人!”
李放被她噎了一句,只好说道:“我是一时叫顺口了。”
“那就赶紧改过来!”廖秋雁毫不留情的说道,“别人对我是什么看法也和我无关,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操心!”
李放的神色终于阴沉下来,他追问道:“你东拉西扯了那么多,我最开始问你的话呢,你是不是真的去找江藤了?”
“你对他放尊重点!凭什么对人家指名道姓的喊,你还不配呢!”廖秋雁顿时也生气了。
“莫非我说中了?”李放也撕下了他伪装的谦谦君子的面具,嘲讽的说道:“难道你是嫁不成我,就打算换个目标,赖上江藤了?也是,村里现在谁还会看上你?”
“这就不牢你李秀才操心了,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想想你怎么考上举人吧,你现在春风得意,等过个几年,江先生的私塾多教出几个秀才,你就不值钱了。”
比吵架,廖秋雁还没怕过谁,她抓住李放的痛脚死命往下踩。
李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慢慢的说道:“你还真看上江藤了?”
就算李放再怎么自信,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赢过江藤。
如果说江藤来村里之前,李放还对自己的天赋信心十足的话,江藤的到来就毫不留情的打碎了它。
李放忽然冷笑了一声,说道:“雁儿、廖姑娘,你听我一句劝,江藤不是你能高攀上的,现在好歹还有个牛大肯要你,你再蹉跎下去,小心连牛大这样的人选都没了。”
廖秋雁的脸比他更冷,说道:“我说过了,既然已经没有关系,我未来就算落魄,也不会到李秀才家门口讨饭。我过得如何,不必外人瞎操心。”
李放被她添了一肚子的火,臭着脸甩袖离开了。
这也是他新养成的动作,因为从前他穿的衣服没有长袖,根本甩不起来。
廖秋雁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笑,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李放的怒气。
她也确实没有把李放放在眼里,刚才的一肚子不快被他最后这个甩袖都甩飞了,廖秋雁哼着歌就回家了。
结果廖青牧竟然很难得的大白天也在家里,脸上带着愁容。
“怎么了?”廖秋雁问道。
周氏摇摇头,对她说道:“没事,你怎么不在江先生哪里,提前回来了?”
廖秋雁说道:“江先生今天忙,我不好耽误他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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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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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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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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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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