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我深深起了一口气,将耳边的斥责和辱骂全都过滤出去,反手直接抓着女人的手腕,一只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好。你们要闹是吧?那我们就叫警察来评评理。”
说完,男人的脸色白了白,伸手想抢我的手机,却忽然被人提着领子扔了出去。
我刚刚播了一个号码,感觉到没有人再禁锢着我的动作,抬头就看见陆瑾南蹙眉站在一侧,眉头拢成了一个川字,对身后的曹明亮吩咐道,“这里交给你,你,跟我上车。”
我还在发愣,他已经像小时候那样提着我的领子将我塞进了车里。
半天,我才憋出一句谢谢。
这样的陆瑾南,成熟,稳重,睿智。
让我有些陌生。
“不用道谢,哪怕是个我认识的阿猫阿狗遇到困难我都会帮忙。”陆瑾南毫不客气。
我语噎,他又说,“你开的车我会让曹明亮送去修,修好了告诉你去提车。现在你要去哪?”
“菜市场。”
陆瑾南楞了一下,我这才想起我们已经不是如胶似漆的关系,更不是以前交好的哥们,有些不自然的挠挠头,语气干巴巴的,说,“你把我放在附近的路口就行,我自己打车过去。”
“不碍事,我送你。”陆瑾南说,说完又补充道,“顺路。”
“哦。”
长久的沉默笼罩着我们,我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玩,意外发现陆瑾南车里的脚垫居然没有换过。
……他不像是念旧的人。
再次和陆瑾南坐在一起,还是以离过婚的身份,我有些无所适从。
他应该也是吧。
我鼓了鼓腮帮子,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没话找话,“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春熙路?”
“办事。”
“……哦。”真尼玛惜字如金。
我将车窗摇下来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远处就有个大型的菜市场,我指了指,跟陆瑾南说,陆瑾南清冷地声音传来,“我认路。”
“呵呵呵。”
“林挽笙。”
“嗯?”我扭头,意外的对上陆瑾南那双涌动着情绪的眼睛。
我看不懂他。
像是七分平静一分怜惜,两分都是不解。
“简言说,下午三点在凯润看见你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为了敷衍他还是再给自己找借口,“嗯呐。毕竟是以前熟悉的地方,恰好路过就停下来看看。”
说完,我小心翼翼的偷瞄着陆瑾南的反应。
他抿着唇,嘴唇颜色是淡淡的浅粉,下颚线条也绷的很紧,看起来最近睡得不太好,脸上疲惫之色尽显。
“咳咳。”寂静的空间里他清咳两声,车子已经拐了个弯挤进了狭窄的街道,他说,“所以是特地让华霆送你过来?”
他知道……
他都知道!
我心脏猛地收紧,手心里浸润着一层冷汗。
脑子仿佛也乱作一团。
急中生智,我用指甲扣着手心,疼痛暂时让我保持理智和风度,车子稳稳地停在菜市场外面时,我脱口而出,“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成功将话题抛给他。
指尖微微颤抖着,陆瑾南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我会这么说,许久,就在我准备收回那句话时,陆瑾南唇角漾开了一个笑,“我以为你是担心我。”
轰。
刹那间,封存两年的感情扑通扑通往外跑,像是尘封了多年的好酒,酒香醉人肠。
“陆总真自恋。”
丢下这句话,我飞快拧开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钻进了菜市场。
这种地方,估计陆瑾南是不会来的吧。
我挑选了一点新鲜的瘦猪肉,刚想付钱,一只手从我身侧伸过去,修长的指尖夹着一张百元大钞,“老板,再来一块五花肉,一起付。”
陆瑾南已经将西装脱下搭在臂弯里,此刻他穿着薄薄的白衬衫,隐约可以看见健硕的胸肌。
说话时下巴擦过我头顶,手中的瘦肉差点拿不住。
“你……”
“我怎么也会进来?”
我点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直到老板给他将五花肉包装好,陆瑾南才含笑回答,说,“祁言还小,吃的东西很挑,所以多数时候我亲手做。”
亲手做!
我从未想过陆瑾南会是这样一个好爸爸!
但是接下来的时间陆瑾南认真的教我分辨什么样的蔬菜是新鲜的,什么样的是昨天剩下的,又是什么样的营养高,我只有一个大写的服气。
从菜市场出来,他拎着沉甸甸的两袋战果,而我则是空着手。
我忍不住崇拜的目光,“陆瑾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他眼中闪过一抹我没有捕捉到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惆怅的纠正我,“是两年。”xǐυmь.℃òm
回程的路上陆瑾南问我去哪儿,我说年华别墅。
他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追问我。
这一刻我忽然有种新婚燕尔的错觉,不,是小别胜新婚。
为了这可耻的念头我一路上都是望着窗外,陆瑾南却有些自嘲的说,“林挽笙,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洗手作羹汤。”
“哈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当然也要学做饭。”
“一个人?”他不确定的问。
我没有回,指着前面的路说,“我到了,再见。”
说着,直接跳下车,从后备箱里将东西拿出来时,陆瑾南又不小心碰了我的手,烫人的感觉让我差点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
“谢,谢谢你。”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似乎传来陆瑾南的笑声,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做饭时华霆的话不停的萦绕在我脑袋顶,像是复读机一样烦。
我被逼无奈,意外发现阳台上居然还放着最初的那只望远镜……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破土发芽,蠢蠢欲动。
其实望远镜这东西,买回来就是看风景的对吧?
丝瓜瘦肉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着香气,勾着我有些流口水,想起下午陆瑾南的话,脑海里顿时勾勒出禁欲系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将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处,露出一小截结实、线条流畅的小臂。
掂着炒勺,滚烫的汗水从饱满的额头上往下掉……
咕咚。
我吞了口口水,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扶在望远镜上调整角度,当我清楚的越过落地玻璃窗看到对面一大一小两个人正趴在桌子上吃饭时,心满意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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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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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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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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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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