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小心翼翼的给夏知心冲洗完眼睛,边摘手套边询问,“夏小姐,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李松寒也赶紧关切道,“心宝,有没有刺痛灼烫等感觉?”
“没有。”夏知心摇头。
“那你现在可以试着睁开眼睛了。”医生紧跟着说。
夏知心沉吟着点了点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眼睛缓缓睁开。
“怎么样?”一向沉稳的李松寒关心则乱,不由上前一步问道。
夏知心眯了眯眼睛,这个细小的动作,立刻让李松寒捕捉到,他皱眉道,“不舒服?”
“没有。光晃眼睛。”
她之前绑着绷带,眼前一片漆黑,现在多少有点不适应。
“哦哦。”李松寒讪讪的,“能看清吗?”
她眨了几下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眼前模糊的一切,也跟着变得越来越清晰。
“可以,不用担心。”她安抚李松寒,下一句话锋一转,“陆薄归的手术准备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李松寒回答道,“只是你的眼睛才刚刚能看到,我担心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会……”
“没事,我心里有数。”夏知心打断他说道,“手术顺利的话,不到两个小时就能搞定。”
李松寒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当对上她坚定的目光时,又一时语塞。
倒是夏知心先开了口,“师父,他的情况危在旦夕,眼下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更适合做这个手术,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方面,我都不会对他不管不问,更何况,我有绝对的自信,让他安然无恙。”
好狂的口吻!
可这话是从夏知心嘴里说出来的,李松寒又觉得很正常。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做吧。”他拍了拍她的肩头,“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医院里知道sun要来做开颅手术,会对手术全程进行拍摄录制,以供后来的医学生们学习。你有问题吗?”
夏知心比了个“ok”的手势,勾了勾唇,“我什么时候有过问题?”
她从座位上起身时,视力已经恢复如常。
护士带她去换衣服,两个人先后离开诊室,没想到走了一段路,正好撞上风尘仆仆赶来的霍司年。
他头发乱糟糟的,两只眼睛疲惫无神,脸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麻木。
夏知心皱眉看去,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蓦地朝她盯过来。
一秒。
两秒。
“心宝!”他拔高声音,快步走到跟前,麻痹的表情倏然间变得生动,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在她身上扫视了几秒钟,“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夏知心的眼睛失明,他是知道的,那天他们的车冲下山坡,他也参与到了搜寻中。
“恩。”她说着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二哥的情况怎么样了?找到给他做手术的医生了吗?”霍司年提起来这个就恼火。
他得知陆薄归要做开颅手术后,便要联系国外的医生,甚至提出用私人飞机接他们过来。
哪里料到突然有警察找上门,要他配合调查楚幼微的事情,问他知不知道背后供毒的人。
他在警察局折腾了一宿,刚出来就往医院这边赶。
“我给他做。”夏知心说完,闪身进了一间房。
霍司年点点头,“好好好,你给他做……不是!”他猛地反应过来,惊疑的叫道,“什么?你给他做?心宝,你又不是医生,那可是开颅手术啊……”
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得到回应。
霍司年人都懵了。
他就进警察局里待了一夜而已,怎么感觉世界都变的不一样了?
心宝居然能做这种难度的开颅手术?
她究竟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霍司年还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之中,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他愣愣的接通电话,没过几秒钟,气的爆粗口,“什么?陆氏现在成原溯那王八蛋的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一晚上没在,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司年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他摆弄了会儿手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医院。
……
夏知心换好衣服,在护士的引导下,走进了手术室。
陆薄归安静躺在手术台上,他闭着眼睛,面容安详。m.xiumb.com
头顶冷白的光,将他的脸色照的惨白。
一般人在这样的灯光下,都会显得很恐怖,而他优越的骨相皮囊,此刻令他依然格外迷人。
夏知心的目光,一一略过他的五官,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唇,脑海中浮现的是过往种种。
他们相爱,他们分开,他们失忆而彼此折磨……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中只剩下工作时的冷静和沉稳。
“开始手术。”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
夏知心完成了最后的缝合部分,结束了这场有惊无险的开颅手术。
她长舒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陆薄归脸上片刻,而后把手中的工具,交给了身边的护士。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不约而同响起了掌声。
这是一场令所有人都难忘的手术,甚至堪称为近五年来最完美的手术。
流程完整具体,步骤媲美教科书,操作手法漂亮利落的可以作为艺术品。
至于整个过程中表现出的迅敏的随机应变能力,更是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原本还对夏知心不看好的人,此刻无一例外的发自肺腑的钦佩。
在医学上面,绝对的实力,可以吊打一切不服的嘴脸。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夏知心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率先走了出去。
这场手术确实有点难度,好在有惊无险。
说起来还是多亏有李松寒针灸抑制了血肿的进一步发展,不然情况远比现在凶险的多。
她换好衣服,在更衣室休息片刻,才走了出来。
李松寒一看见她,就迎上来,“怎么样?眼睛难受吗?”
“有点酸。”她说。
“就知道会这样。”李松寒无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陶罐,“用这个早晚抹两次。”
“师父专门给我做的?”
李松寒懒得回答她,“手术呢?”
“有我在,没意外。”她冲着他眨了眨眼。
李松寒哼了声,“呵呵,既然手术结束了,走,你跟我到诊室去,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啊?”
“你说呢?”李松寒斜睨她。
夏知心记起自己要他帮忙针灸恢复记忆的事,知道这事也瞒不住。
她妥协的拖着步子,“好,那咱们师徒二人交流交流感情去。”
李松寒双手背在身后,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来到电梯前,没两分钟,电梯门打开,恰好遇上霍司年从里面出来。
他脸上满是凶狠的戾气,而且还挂了彩。
眼睛肿了,嘴角还带着血。
夏知心皱眉,“霍司年。”
霍司年见到她,表情僵了僵,扯着嘴角道,“心宝。”
夏知心审视着他,严肃的问,“你去哪儿了?”
“我……没去哪儿啊……”
夏知心挑了挑眉,没说话,可周身的森凉气场,霸道又强大。
霍司年抬了抬眼皮,偷看她两眼,恰好与她四目相对,被她的目光吓的打了个激灵。
他无奈的叹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别这么盯着我,就是……我回了趟陆家老宅,和原溯的人打了起来……然后没打过。”
夏知心一针见血的问,“原溯的人,怎么会在陆家老宅?”
不等霍司年说话,她便紧跟着猜测道,“原溯到老宅去了?陆氏现在落在了他手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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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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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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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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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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