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臣从未听说荀将军与匈奴那只队伍遭遇。”黄科继续道:“若是打了仗,无论胜败怎么可能一点消息没有。”
“况且他不与朝廷联系,定然是为了自己的家眷!”
“哦?”梁凤芜额头青筋已经开跳,腮帮子都在咬动,“荀将军已经位高权重了,他不联系朝廷干他的家人什么事。”
“他怕投降败露,自己的家眷遭到陛下牵连!”
“一定是这样。”
“所以在此战事吃紧之时,臣主张把荀崇山一家老小锁拿下狱,以叛国罪论处之,而不是像现在他的家眷在云州城逍遥法外。”
“那荀夫人经商做买卖与民争利,身为朝廷命妇半点没为其他家眷做表率!”
“所以臣恳请陛下,一定要严惩荀崇山以及荀崇山的家眷。”
此言一落,大殿上落针可闻。
一众大臣深吸一口凉气。
这位黄科,黄大人为博前程可真是敢说啊。
梁凤芜面上不显,嘴角牵笑,若是熟识他的人肯定知道,他这会已经动了怒。
“好啊!”
他闷闷地笑着,“那朕就依你的意。”
“陛下,不可!”连希立马出言阻止,却被梁凤芜抬手摁了下去。
“我大昭立国三百年,老祖宗以弓马打天下。”梁凤芜掷地有声,“以文武立国,还从未听说过,前方将士拼死打仗,后方朝廷却要查抄家眷定人家叛国罪的!”
“黄卿家今日所言,让朕简直大开眼界!”
黄科一听噗通跪倒在地,“陛下,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
梁凤芜没搭理他,继续道:“荀崇山嫡长子,荀诚制造连弓弩、火铳、火炮,以稚龄对国有奇功,为表彰,封其智博侯其父骠骑将军荀崇山,无论是否活着,来日百年配享太庙!”
“黄卿家,你对朕的安排还可满意?”
梁凤芜的声音带着浓浓威压。
叫人不敢抬头直视。
黄科这会跪在地上身体不停抖动。
谁能想到,研究出来火铳、火炮那些东西的竟然能是荀崇山不过十来岁的儿子。
难怪之前朝廷严密把守者消息。
原来就是等着大捷以后,再行奉上。
“陛下!荀将军,沙场十几载臣不信他会叛国,与匈奴蛮夷为伍!”同为军属家眷的的连希,第一个为荀崇山站台。
“陛下此举,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连希第一个开嗓之后,朝中年轻一代官员纷纷站出来高呼陛下圣明。
林楚楚冷眼旁观着,看着为数不多,但位高权重的几位老臣,心中若有所思。
年前闹的那场逼宫。
表面上新旧两党的斗争以皇帝保住皇位胜利。
实则危机潜伏于表面之下。
若不然,今日不会让一个言官出头。
指着徐清疏罪名的时候,有一项与民争利,若是京城老人,但凡熟悉一些的都会知道,徐疏清的生意买卖有多半都跟她搅在一起。
今日是梁凤芜手腕强横地把事情解决了。
若不然,徐疏清下狱慢慢审理,迟早会有罪名攀咬到她头上。
现在梁凤芜新帝登基不久,江山百废待兴,林楚楚阎永铮两口子,处处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且一家人感情也好。
若是来日呢?
皇位向来是天底下最大的变数,多干净的人心沾上去都会变得漆黑。
今日若有罪名,就算不被治理,那也是给将来埋下的隐患。
“黄大人。”
三朝的时候,林楚楚走到了黄科身后,阴恻恻开口。
那位黄科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只为了给自己挣个前程,能在陛下跟前得一个露脸的机会。
可如今他的种种准备全砸了。
身后凉薄的声音刚起,回过头,就见皇帝亲妹长宁公主冷飕飕地看着他。
“属下,见过长宁、长宁公主殿下!”
“你刚才所言,说荀将军投敌匈奴,你可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吗?”
林楚楚的脸上无悲无喜,泯然地看着黄科,公主威仪尽显。
“我、我……”这位公主的手腕,满朝皆知,黄科嗓子抖动地道:“属下并没有证据,只是推断,但荀将军确实未于朝廷联系……”
“只是推断?”
林楚楚笑笑,嘴角极度危险,“黄大人,本宫跟你说句好话,以后不管上奏弹劾还是阴谋暗害,都要记得打蛇打七寸。”
“仅凭一个推断害不了人的。”
她走到黄科前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不光火器是荀将军长子研制出来的,她的妻子……”
“她的妻子怎么了……”荀崇山的妻子不就是个好拿捏的下九流商户么。
“听说过豫州知府徐文清吗?”
黄科怔住,豫州知府以文臣只身,死守豫州,带领守城三千将士与匈奴人死战一处,听说人死的时候,从尸体上拔下来一百多箭。
是真真正正的万箭穿心。
林楚楚瞧他蜡黄的脸呆愣住,冷肃道:“你口里那个与民争利,经商做买卖的荀夫人徐文清,就是他的妹妹。”
“黄大人,下次咬人之前先琢磨一下别人的底细,也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
别咬人不成崩光了牙。
林楚楚回到户部没多久,梁凤芜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屁股蹲砸在凳子上,“老子在西北打了一辈子仗,我爹在西北打了一辈子仗。”
“这帮文臣言官,仅凭莫须有的猜测就妄图想给前方浴血卖命的将士定罪!”
“是新朝刚起,新旧两党注定要有冲突,可总要分个轻重缓急!”ωωω.χΙυΜЬ.Cǒm
“分个事情,国防大事岂容党争染指!”
梁凤芜越说越气,手哆嗦着,拿着茶碗几乎下一秒就能摔出来。
户部正堂,人都有颜色地撤了出去。
林楚楚看着他,“大哥,只因为黄科的事你就这么生气吗?”
“光是一个黄科我能这么生气吗?”梁凤芜道:“他代表的是谁,他背后站着的是谁?”
“年前朕的案头摆了一堆,说朕任人唯亲……”
那茶碗到底还是摔了出去,梁凤芜胸膛起伏,骂了一句脏话,“踏马的,如此战争之时,朕不提拔武将,不提拔从京城来的武将,难道推他们这些抓鸡都费劲的文臣去打仗吗?”
宫里都是人精。
万岁爷在户部大堂发了好大火气的事,不消片刻就传到朝廷官员耳朵里。
文臣武将。
新旧两党的争执,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荀崇山长子被年仅十三岁就被封侯,这是大昭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
不光是大昭,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儿子的爵位比老子的军衔还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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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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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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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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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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