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种了,就是重新开垦都能把人累死。
荒了几百年没人耕种过的地方,不翻个三四遍根本下不了粮种。
“大老爷,看看我们吧……”
“老爷,咱家娃娃给口吃的就能干活,活不下去了啊,给三两,三两银子就能买走!”
那对夫妻胆大,七八岁的男孩就那么推到他俩跟前。
“几岁了?”林楚楚问。
那小孩低着头,黑手的五指跟鸡爪子一样。
农妇夫妻立马道:“十、十三了,家里孩子太多,咱们老家崇州几个州府都是闹了大旱,又发了大水,是在没法子啊!”
“活不下去,官府的救济粮也不能一直发……”
哭咧咧的声响,蓦地让心里不好受。
崇州那边闹灾,林楚楚夏天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些。
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
“那你们怎么会跑到这么远来?”阎永铮问。崇州和江南的距离,不亚于西北到这。
那老汉能看着五十多,实际才三十五,细一打听,像他们这样的灾民还有很多。
都驻扎在云州城外。
附近几个州府都没有云州富庶,灾民拒不接受。
赵长庸怕这伙人在城里作乱,又怕一个处理不好弄成民变,就安排了帐篷在城外,并且严格规定晚上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城里。
“这么看,赵长庸还算是能办点人事。”林楚楚想了下道:“老大哥,你们都能种地吗?”
那男人哭丧着脸,她媳妇连忙道:“会会!俺们祖上都是种地的!老爷夫人,只要您给口吃的,俺们一家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行。”阎永铮看自个媳妇点头,他说:“那你先领我们去城外看看。”
到了城外,果不其然,连绵几百米的帐篷,住的全都是灾民。
这些灾民们排着长队,捧着破碗,正在领官府发的稀米粥。
“这个粥一天发几顿?”距离远,林楚楚看不清排头的情况。
逃难夫妇家的女人是个爱说的,“一天一顿,一家只能领一碗,俺家大丫又病了,要不怎能去把亲生的孩儿给卖了呦……”
夫妻俩满身绫罗,在难民营里实在扎眼。
逛了一圈发现难民夫妻说的都属实,留了二百个大子,先让他们去给孩子看病,三日后还在今天的地方碰头。
至于卖不卖孩子到时候再说。
宁愿把儿子卖了,也要给女儿治病救命。
在这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也属难得,林楚楚对两夫妻印象还算不错。
云州府衙里。
赵长庸正因为茶署邱大人的事烦的不行。
邱邵因为强辱了人家小妾,被剪去了命根子,本来就是活该。
可邱家就那么一个独苗,邱大人又是四十多了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平时都惯上天了。Χiυmъ.cοΜ
这会香火断了,非得跟齐家要个说法,成天的跟他念叨着,要伙同他一起上京城告御状。
你家儿子成了太监,管他赵长庸什么事。
“老爷,衙门外头……”下头人刚开口。
赵长庸就烦躁地摆手,喝道:“不见,以后只要是邱大人一律不见!”
见下人还没走,赵长庸书本一摔,“我说了,不见,耳朵聋了是怎么的!”
“不、不是邱大人,是长宁郡主来的帖子!”
近来这个长宁郡主把云州搅得个底朝天,他接过帖子本能地排斥,“她来找我干什么!”
下人颤巍巍回道:“送帖子的人来说,说是城外灾民的事!”
城外灾民,跟她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什么事。
人又不得不见。
赵长庸收拾收拾,临到楚家门口还揉了揉脸皮,省得带会被这个郡主坑了笑都笑不出来。
“臣,赵长庸见过阎驸马。”心里再不耐烦,也得乖乖行礼。
自打,阎永铮能独当一面,外面的男人林楚楚一概不见。
安置灾民,阎永铮对这个赵大人印象略微好了一些,他直接开门见山,“赵大人,不必多礼,殿下轻你过来是想商讨一下,城外灾民安置的事。”
果然是来多管闲事,赵长庸压着心中不快道:“城外灾民本官已经让人按照,也分发了帐篷和米粮,待一些时日给他们找个营生,也算是安置妥当。”
“不知郡主殿下,对此有何见教?”
这话说的就有那么点刺耳了。
阎永铮心下不悦,皱眉道:“殿下在城外庄子上有八千亩地需要佃户,还有山上的果园……”
赵长庸一听眼睛立马贼亮,老脸立马开花笑了起来,“殿下的意思是?”
“殿下的意思是,想通过云州府衙,尽量的安排灾民到山庄上去。”
阎永铮瞅着他变脸,语气倒也没多生硬,“你须得统计一下到底有多少灾民,太多了郡主哪里安置不下的,再另行想其他办法。”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赵长庸高兴的不行,立马菜名似的往外报:“这批灾民崇州来的有三百户,其中七层以上都是种地的良民,其他州县各来了也有三百多户,这些人有些杂乱。”
“但其中也有不少木匠、泥瓦匠有手艺的,驸马也你要需要,下管马上放府衙的人把名单整理出来。”
阎永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政务上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有了云州府衙的帮忙,夫妻俩在灾民当中瞅着老实顺眼的,挑了两百户祖辈都是种地的上了山庄。
其余有手艺的愿意跟着,他们也不反对。
安置灾民这事,要是处理妥当,说不得多大的功绩,但三年考核必然要记上一笔。
云州知府虽是个肥差,但赵长庸已经在这里蹲了十多年了。
百姓里有了名望,政绩全优,只要能顺利升官成功,听郡主的算什么,让他管长宁郡主叫奶奶都成。
赵长庸怀揣着升官的美梦第二天一激动,就跟着难民跑到了江边,打算也去云波山庄上看看。
他一来不要紧,逃荒的百姓们一听说是云州城里,肯收留他们的大老爷来了,纷纷跪下磕头。
这把赵长庸激动得,又好像找到了当年头悬梁锥刺股当书生,报效国家那会了。
“殿下,依下官看,云波山庄绵延几十里,是个独立的小岛。”赵长庸说:“既然整个岛都是您的,其实完全可以把剩下可以耕种的地全都开垦出来。”
林楚楚瞥了一眼这个势利眼的老头子。
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把她拒之门外的样子。
“秋季开荒不方便,现有的地先弄出来种一茬庄稼,剩下的来年开春再说。”林楚楚懒得搭理他。
偏偏赵长庸被百姓们千恩万谢后,好官当上瘾了,他谋划道:“殿下,您看这么一大片山林,光是种果树有些可惜。”
“果树生长周期慢,要结果的话怎么也要三五年的时间。”
他,林楚楚还有阎永铮慢慢往山腰上踱步。
夫妻俩静静听着,毕竟人家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又治理云州多年,经验上肯定不了他。
赵长庸继续说:“此处山坳,我看十分适合开垦梯田,相比果树更适合种茶树。”
“茶树?”林楚楚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对,楚家原本就是种茶大户,江南的茶叶不愁卖,现如今有多少就能销出去多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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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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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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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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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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