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了老家,再为杨家置办几亩好地安身。
不为别的,只为不使周家将来落人口舌,毕竟这立牌坊一事可是大事儿。
传出去还让人以为周家多么苛待杨家呢。
周家名誉事小,她乖宝儿乡君的名声事大,越是有了银钱和地位,越要全了这些虚名。
至于没查清楚之前,周家也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强撵了杨菊心。
随她在家里干些粗活儿啥的。
……
天儿越发得冷了,一大清早的吃过饭食,周老三就带着大郎、二郎一起去了镇上。
宋念喜她们妯娌几个也没啥活计可做,回到炕上缝制冬衣。
杨菊心也想进屋来一块儿说话。
周家眼下迟迟没有认下她的意思,她自然也是着急的,所以就故意不回耳房待着。
就拿着个笤帚,在院子里哗哗地干扫着。
这动静吵得绵绵都睡不清净。
小身子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下,最后还一脚丫子砸在了四郎的脸蛋子上。
四郎当即就被砸懵了。
周老太只好给这俩孩子一块抱进了暖阁里躺着。
又转头对窗外道:“菊心,外头冷,进屋暖和暖和吧。”
杨菊心顿时咧嘴乐了。
忙猫腰抄着袖子,就进了正房。
“娘,我也会做针线活儿,让我跟老三家的她们一块儿做吧。”杨菊心一进来便道。
周老太看着她:“你就叫我周大娘吧,别乱叫不清不楚的,被旁人听了还以为咋回事呢。”
杨菊心小心地坐在边上:“是,娘……周大娘,我知道了。”
这时,孙萍花抬头看她:“菊心,我看你之前纳的那鞋底子可不错了,一看就知是个会干活儿的。”
杨菊心笑道:“其实我之前是个绣娘咧,纳鞋底子那都不算啥,我还会绣各种花样,以前还去绣房干过活儿,绣的花样子最多一次能卖半两银子呢。”
孙萍花口直心快地问:“你这么能干,定是有不少男人能相中你,去你家提过亲吧,你为啥偏要等我家大哥。而且还一等就等这么些年?”
闻言,周老太也朝杨菊心看了过去。
这话她一直就想问。
若说只是为了重信,她老太太总有些不大信。
杨菊心一顿,讪讪笑道:“那……那自然是为了有婚约在身啊。对了,你们可要在衣裳上绣啥花样子,我都能帮你们绣呢。”
巧儿笑着摇摇头。
她细心地缝制着手中一块小狐皮:“这些衣裳是给我家绵绵做的,都是些皮料子,不宜绣东西的,等以后我们需要了再找菊心大姐。”
一看到这般好的皮料子,都是给绵绵一人准备的,杨菊心不由惊讶极了。
这些天她也看出绵绵在周家的地位。
只是没想到被偏疼到这般地步。
于是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知道自己若想留下,可以讨好这乖宝儿看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哭喊的动静来。
接着就是一阵拍门的声音。
听得周家女眷们不由一愣。
“老嫂子啊!你可得救救俺啊!”
“这都啥世道,俺家可是活不起了,欺人太甚了都。”
宋念喜侧耳一听,立马认出了是那杨婆子的声音。
“娘,好像是杨家大姑在外头叫门呢。”宋念喜说道。
郑巧儿惊讶抬头:“她咋哭成这样,难不成,是家中什么人病了。”wWW.ΧìǔΜЬ.CǒΜ
这杨婆子哭天抢地的,周家也不能任着她喊个没完,周老太只能叫来老四去开了门。
“怎么了他大姑。”门一开,就见杨婆子坐在地上。
周老太皱眉给她拽起来:“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杨婆子指着不远处道:“嫂子,这事儿你可得给俺做主啊,俺这一大把年纪了,竟被那郑家兔崽子给欺负了,他还扬言要杀俺全家呢。”
“大姑,你是说郑大栓?”周老四问。
杨婆子一拍大腿哎呦地喊:“可不就是他吗,方才老村长叫我们两家去领粮食,还按人头发了鸡蛋,那兔崽子嫌鸡蛋不够,就骂骂咧咧的,被俺闺女怼了两句,结果回去路上俺俩家就被他给打了,俺家鸡蛋也被抢了啊!”
看杨婆子哭得眼睛都肿了,所言并不像假。
于是周老太心下想了想,决定为她出了这口气。
正好,刚弄走了郑小莲娘俩,现下也还给郑大栓一家撵出去了。
桃源村可不收这种糟烂东西!
“走,我家帮你看看咋回事儿去。”周老太道。
说着,杨婆子又哭诉起来,郑大栓不光抢了鸡蛋,还把杨凄的头都打破了。
眼下杨凄正躺在家里,头晕脑胀的,连下地都难走两步。
周老太和周老四过去看时,看杨凄当真是躺在炕上昏睡,而一旁的郑家正往外飘鸡蛋香味儿。
走到院门口一看,就见郑大栓正蹲在院子里剥鸡蛋吃。
一旁的三个孩子馋得口水直流。
在一旁眼巴巴干看着。
这郑大栓一口气连吃了四个鸡蛋,愣是一口都没留给孩子,吃饱后放了个响屁。
就要跑茅房蹲着去。
三个孩子跪在地上,对着鸡蛋壳一通舔。
看这一家不像话的人,周老太心里立马生出了对付他们的主意来。
她对着杨婆子耳语一番,最后道:“……你回去便和你闺女照这么做,自然能为你闺女出口气,不让她白挨了这打。”
杨婆子听了忙点头:“是是是俺都听嫂子的,不过那鸡蛋能帮俺家讨回来吗,鸡蛋比给闺女出气更要紧啊。”
周老太皱了皱眉。
“鸡蛋也能讨回来!你闺女头都破了,回去好生照顾她,别忘了我的话。”
“行,那明个儿俺家就准备好草席子。”杨婆子说道。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郑大栓两口子还没从臭被窝里醒来,就听到门外一阵拍打声。
郑大栓气得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去开门。
“谁啊,这么早叫门是要作死啊!”
话音刚落,周老四一脚就踹中他胸口:“我看你才是真活不长了!”
郑大栓仰头摔了个大马趴。
尾椎骨摔得生疼。
困劲儿一下子都没了,他揉揉眼睛,视线里赫然映入周老四一张愤怒的脸。
郑大栓清醒过来赶忙道:“原来是周家四哥啊,刚才是我得罪了,不过这一大早上的,你来我家是……有何贵干啊?”
周老四咬着牙齿冷哼:“你个天生的害人精,老子是来抓你的。”
“抓我?”郑大栓懵了。
他啥时候得罪周家的人了。
“抓我作甚??”
“抓你去衙门,让你给我杨凄表姐偿命。”周老四咬紧后槽牙啐道:“你个狗东西,天杀的缺德玩意儿,我说你生闺女嫁不出生儿子没屁股眼吧,你竟对个女人动手,你知不知道,我表姐被你打死了!”
“啥?”郑大栓神色顿时大惊:“死、死了……这咋可能啊。”
昨天,虽说自己下手是狠了些。
可也不过是对着杨凄脑袋砸了两下,咋说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啊。
“昨天她不还好好的吗,还能自己个儿走回去呢,咋这么容易就没了。”郑大栓不信似的睁大眼睛。
周老四一把薅住他脖颈,就往门外拽。
“不信?那你自己看!”
刚一出门,就听见一阵难听的哭嚎从杨家传来。
那杨婆子领着自家老头,还有几个孩子,就坐在门口对着一张破草席哭个不停。
草席里面似乎卷着什么东西。
郑大栓走近一看,才猛的吓出一身冷汗,里面裹着的是个人?
“只可怜我那表姐,没享过几天福,就死在你这腌臜货色手里,临了了也不过一张草席卷了。”周老四摇摇头,又瞪起眼来:“我已经报官了,一会儿官兵就会来抓你,等着偿命吧你!”
郑大栓顿时被吓得腿软。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他抓着头发吓坏了:“都怪这贱人自己命薄,我可不能给她偿命。”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嘴巴不干不净的,周老四也不惯毛病。
趁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揍得郑大栓嗷嗷叫唤。
“缺德玩意儿,再胡咧咧一句试试,看我不把你的臭嘴打烂!”
郑大栓挨了通拳脚,疼得也清醒了许多。
他哭着跪在周老四脚边,求着老四让他回去跟妻儿交代几句。
周老四没有反对。
于是郑大栓连滚带爬的,就跑回了自己家里。
过了不知多久,等周老四再进郑家看时,只见郑大栓早就没影儿了。
他媳妇儿孩子也跟着不见了。
估摸着是顺着村里小路逃了。
院里绳子上晾的背心啥的,都还没来得及收,可见这一家溜得是有多快。
看着这房子里还没吃完的粮食和鸡蛋,周老四不由笑笑,全给搬了出来。
“咋样老四?”这时,周老太也过来验收成果。
周老四笑得合不拢嘴:“娘,还是你主意厉害,不过几句话,就给那郑大栓吓跑了,估计他肯定不敢再回咱村儿了。”
“别说是咱村,怕是连整个杏花镇,他都不敢踏进来半步了。”周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像郑大栓这般孬种怂货,也就敢欺负欺负老人和女人,一旦来点儿真格的,肯定就吓尿裤子了。
也正因如此,周老太才想了这坏招,让杨家假装杨凄没了。
逼得郑大栓自己滚出村子去。
“以后他就算到了别的地儿,怕是也得提心吊胆地活着,估计看着官兵都得绕路走。”周老四好笑地道。
这时候,杨婆子也赶忙过来了。
她巴巴地看着周老太:“郑家那兔崽子真被吓跑了吧,还是嫂子你有招儿啊,对了嫂子,眼下过冬了,你能不能借给俺家些银子用用啊。”
周老太就知杨婆子要蹬鼻子上脸。
当即拿过老四手里的粮食和蛋:“唉,借银子还得还,那不是给你家添负担吗。这从郑家得来的,我家就不留了,都给你拿去过冬用,也算是我这做嫂子的一份心意。”
杨婆子嘴角一抽抽。
心里面那叫一个憋气。
就这还亲戚呢,咋不给周家抠死呢,得了那么多的富贵也不舍的漏点儿给自家?
“光吃的哪成啊。”杨婆子厚着脸皮赶紧追上:“咋说也得借些医药钱,让俺给闺女看看头伤吧。”
周老太斜她一样。
杨凄都伤一天了,真在意闺女,会现在才来借药钱?
“你想借多少。”周老太问。
杨婆子嘿嘿一乐:“不多,就二、啊不,三十两就成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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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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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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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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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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