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提溜着油布纸糊的灯笼,站在山林的出口,焦急地等待着。
听说周家人这么晚还上山去帮李家寻药引子,不少乡亲都感慨其仁义,便也出来跟着周老太一块等。
那李铁匠得知了后,更是感动地流下了两行老泪。
他拿了些野果子出来,给周老太还有乡亲们都分了些。
“周家大姐,不管我家柱子以后咋样,你今天这份心,我李家都会一直记在心坎里。”
李铁匠驼着背膀,眼圈红红地望向周老太,泛着血丝的浑黄眸底,带着几分动容。
眼下各家都是刚盖好房子,忙着垦地播种呢,谁也无暇顾得上别家的事儿。
而只有周家,这时候愿意站出来相帮,光是这份心意,就已是足够难得。
周老太拍了拍李铁匠的胳膊,微微叹气。xǐυmь.℃òm
“咱们都是老乡亲了,说这些作甚。李家兄弟,之后你家柱子要还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们开口就是。”
这话一出,旁的几个乡亲也跟着应道:“再算上我家!”
“就是啊李大伯,有事儿你就跟俺们说,能帮的俺们就搭把手。”
“也别落下我家,那年我家媳妇儿难了产,要不是李伯借了银钱让我找稳婆,我家媳妇儿和小子怕是现在早投胎去了。”
一时间,眼眶红红的可不止李铁匠一人,还有好多个同来此处安身的流民。
周老太捂着心窝口,欣慰地看了一圈。
这些都是原来他们村的,好在现下都到了一处,既以前相识,那以后也可互相有个照应。
正所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啊。
不过,倒也并非所有人的心都是肉长的。
正当周老太他们都在柱子祈福时,一些从其他村逃荒过来的流民,有的就嘴痒,说起了风凉话。
“嘴上说得再好听有啥用?能弄到那个劳什子药引子才能救人。”一个瘦如细狗的男人哼了一声。
又有一个矮胖的妇人跟着嚷了句。
“那黑花尾松鼠可难找咧,以为上山一趟就能抓到?真是会做大梦。”
矮胖妇人的丈夫也啧啧道。
“那个啥周家的汉子要是能找到才怪,不自量力,大晚上的别在山上被狼叼了去就是万幸了。要我看,那个得病的娃娃是必死无疑了,真给咱谷里招晦气。”
听罢,李铁匠刚刚好受些的心头,如同压了块巨石般。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难受得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好在周老太眼疾手快,赶忙给李铁匠扶住了。
周老太怒了,撸起袖子,转身就呵斥那几个嘴贱的。
“哪来的大贱种,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有的人嘴巴像从粪坑里刚捞出来一样!”
“老太婆我告诉你们,谁嘴再这么贱嗖的,我一人给你们一个大比兜!”
周老太一向嘴巴厉害,压住了那几个流民的气势,他们讪讪地闭上了嘴。
而就在这时,忽然前面的山林处,传来了一阵急快的脚步声。
周老太赶忙举起灯笼往前一照。
就见周老三背着一个软绵绵的小人儿,正和周老四一块往山下走呢。
“是我儿和我乖孙女儿回来了!”周老太一拍大腿,终于露出了笑。
周老三他们没带火把,所以下山时略微慢了些许。
现下见周老太和不少乡亲都在这边等着,还不由得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便赶快跑了下来。
“老三。”李铁匠垂着脑袋抹泪儿。
另只手紧握着周老三的胳膊:“李伯感谢你们的这份心,那药引子弄不到就罢了,不必再费力气,我家柱子全看老天爷了。”
夜色这么重,上山难保有危险,他怎么也不能看着周家人为了柱子冒险啊。
周老三摸了摸后脑勺儿。
“李伯,你说啥呢。谁跟你说我们寻不到那药引了。”
说罢,周老三一把扯下腰间别着的小箩筐,健气地笑了笑,塞进了李铁匠的怀里。
只见那编制紧密的小筐里,有两只小兽正在焦急地挠着筐边。
仔细看去,这俩小兽还都生着又大又长的尾巴,尾部中间露出漂亮的黑花纹。
李铁匠捧着怀中之物,愣是怔了好半天。
直到周老太眼神儿好看清楚那松鼠了,激动地直拍李铁匠的肩膀头子。
“这不正是黑花尾松鼠吗,李家兄弟,你家柱子有救了!”
“啥?找、找到了?”李铁匠仿佛不敢信似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的双手更是抖得厉害,捧着那小小箩筐,甚至都不敢凑近了看。
一旁的众人更是震惊不已。
这周家是啥运气?
竟然连如此难遇的黑花为松鼠都能抓到,还一抓抓一对,这简直是逆了天了!
周老太想到什么,回头瞪了一眼方才说风凉话的。
“都瞧见了没有,脸疼不?下次嘴碎之前,先朝自己个儿的嘴巴子扇两下,管住了自己个儿的破嘴!”
那几个流民一听,都面红耳赤了起来,嘴巴都紧闭着跟个哑巴葫芦似的。
这时周老四索性拿出长矛,刺向了那两只松鼠。
当着李铁匠的面儿,给这两只黑花尾松鼠放了血,剥出其心脏来。
“李伯,快拿上这药引回去救柱子吧,急病可不等人。”
看着眼前鲜红跳动的药引,李铁匠猛的喘了一大口的气儿。
这口气像是给他丢了好几天的魂儿都找回来了似的,让他双眼都多了些生机。
“你们兄弟当真为柱子找到了这救命物!”
李铁匠缓过来后,激动得老脸都通红的,两行泪滴吧滴吧地淌了下来。
当即就要跪下来,谢周家老三老四的救命之恩。
这让周家兄弟哪里能受得起。
周老三赶忙扶起了李铁匠:“李伯,你是长辈,这岂不是折煞我们兄弟俩吗。”
“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哥俩的功劳。”
周老四笑着抱过了周绵绵:“是我家绵绵碰巧瞅见的,我和我三哥才能抓着。”
躺在周老四怀里的绵绵可是累坏了,小脑瓜沉甸甸地伏在四叔肩头,怎么拨弄都不醒。
李铁匠激动地看着这小娃娃,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淌。
“这丫头是我李家的大恩人啊!等我家柱子好了,就让他给绵绵当牛做马,报答这救命恩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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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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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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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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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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