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芬朝里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可是算回来了,那天都吓死我了。”
小豆子抱着阮岚,“想小姑。”
“没事了,”阮岚摸了摸小豆子的脑袋,把带来的布袋子给了张桂芬,“这是我跟姐给豆子买的一些吃的,你收好。”
张桂芬嗯了声。
两人刚走到正屋,就听见王水秀阴阳怪气道,“哎哟,六亲不认的女儿回来了?”
阮岚立刻反驳道,“我们的娘几年前就去世了,你说的是谁?”
王水秀狠狠瞪了眼阮岚,没吭声。
阮父正在往烟枪里塞烟丝,他瞥了眼阮洁,继续低着头捣鼓。
阮洁抬头喊了声,“爹。”
阮父没搭理,旁边的王明明嘲讽道,“现在知道他是你爹了,让你撤销案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撤!”
王明明说着还往前冲了几步,隐隐有要动手的样子。
阮岚挡在前面,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根扫帚。
王明明往后缩了缩,阮岚那天动手打人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可不想挨打。
阮洁看向阮父,她走过去,帮阮父扶着烟枪,细细地将烟丝放进去。
“爹,如果那天我嫁给吴鳏夫,我会跟他上个老婆一样,被他活活打死。”
“爹,王绢花是为了钱,她跟我毫无血缘关系,但是我们是父女,留着一样的血脉,你真的忍心吗?”
阮父拿着烟枪的手抖了下,重重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们了,随便吧!”
阮岚眯着眼。
她一直以为原主的结局是她作死,现在看来,阮家子女不幸的根源,就在这位自私的父亲。
她跟阮洁在县城时,阮父曾来找过她俩,想让阮洁撤销对骗婚的控诉。
阮洁不同意,阮父讲出来的理由更可笑。
“她要是进去了,家里怎么办,谁来管?我谁伺候?”
“你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她也就是想让咱家日子好过点,不是真的想害你。”
阮岚陪着阮洁收拾好房间,“姐,要不我陪你住着?”
阮洁摇头轻笑,“快走吧,都是嫁了人的媳妇儿,还跟个孩子似的。”
谭家。
阮岚拿起三只小团子的练字册,微微皱眉。
谭小弟跟阮烁的字,勉强还能看的下,谭小妹的字简直就是草书……
“你瞅瞅,”阮岚拿给谭弈,郁闷道,“我也不是这样教的呀。”
谭弈看完后,想了想说道,“小孩子刚开始练字,是不是要用米字格?”
闻言,阮岚愣住,“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刚开始书写的时候,掌握不好字体的架构,需要用米字格来控制字体大小结构。
阮岚瞥向谭弈,“我记得小妹说过,你以前念过书,后来……你奶奶说家里没有劳动力,不让你念了?”
“嗯。”
“你等等,”阮岚回到屋里,取出一套高中课本,“你瞅瞅这些能看得明白嘛?”
谭弈放下手中的竹筐,接过课本,慢慢翻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谭弈将课本还给阮岚,“明白,但是有些难,需要想很久。”
阮岚挑眉,“真的吗?你全都能看得懂?!”
那些高中课本她拿到的第一时间就看了遍的,除了语文能看懂,其余的课本有些地方根本就看不懂……
看着靠过来的小脸,谭弈蹙眉,压下心中的那股躁动,微微拉开了距离。
谭弈稳重的点头,“嗯。”
阮岚犹豫了下,“这些是高中课本。”
谭弈握紧了手中的竹筐,她想考大学?她要离开这里?
谭弈沉着脸,“我去后山砍些柴回来。”xǐυmь.℃òm
“嗯?你又去砍柴?”阮岚有些纳闷,“柴房里的柴够了吧?”
谭弈拾起斧头,“不够,冬天冷,马上要过年了。”
“那……那好吧。”
谭弈劈了一下午的柴,柴火已经占了半边院子。
谭父喝了口稀饭,“不要在砍柴了,去河里抓鱼吧,还能吃。”
谭弈瞥了眼阮岚,“好。”
三只小团子现在每天写一页纸,坚持背诵一首诗。
村里子没有学校,县上的学校太远。
阮岚想暂时先让小团子们这样学习,将来也不怕跟不上。
吃完饭后,阮岚喊住了谭弈,“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黑夜里,谭弈只觉得胸口漏跳了一拍,他点了点头。
阮岚走在前面。
月光下的她,虽然穿着笨重的袄子,却还是趁得她窈窕腰身,高高的马尾辫灵动的的飘逸着。
谭弈想挪开视线,却又不禁想多看两眼。
阮岚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念书?”
谭弈抬头,沉默片刻后,“没有。”
“你撒谎!”
少女清灵的嗓音直击心头,谭弈只觉心尖一震。
“我不想念书,赚不到钱,活不下来,念书没用。”
阮岚轻声道,“我在派出所听到有文化的人说,国家有政策要培养人才,为了更好的发展社会。”
谭弈抿着唇,没有说话。
阮岚轻轻说道,“谭弈,我想念书,我想改变命运,我也想从这里走出去,看到更宽广的天和地……”
眼前的人儿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谭弈的心却越发窒息。
她想要离开他,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吗?
谭弈垂着眼眸,眼睑下覆着一片阴影,体内暴戾的因子焦动不安时,却听她说道。
“可我想跟你一起,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一瞬间,谭弈觉得自己从酷暑寒冬进入了春风和煦。
他抬起头,墨眸深邃而幽暗,看着眼前的少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阮岚眨眨眼,她好像没说错话呀,怎么他忽然就……离开了?
村里的夜很是静,阮岚无语,虽然不是末世,没有僵尸会夜袭,可她……怕黑啊!
阮岚无语,她想拿出镭射灯照路,可她不能。
早知道就不该选晚上把他喊出来嘛,阮岚此刻特别后悔。
阮岚似乎听见附近有什么动静,路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睁盯着她。
一颗锋利的石子,从后嗖的一声,见血封喉。
阮岚吓得大叫了声,谭弈从旁边走出来,“是我,走吧,明天我得早起去接二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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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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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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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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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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