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两个他供认出的命案,却是陈年旧事了。
谢憬琛看了笔录和审讯录像,按照案犯供认的说法,拼凑出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
二十年前,这个刘阔32岁,是煤气厂的一名普通员工。
年富力强,又勤劳肯干,在十年工龄之后,升了个小领班。
大小也算是个管理人员了,收入还算稳定,有些存款,还有个漂亮的老婆温柔,贤惠又顾家的老婆。
他一向是被同事羡慕的那个,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没有孩子。
在厂里上班,12小时工作制,一点不偷懒地干到下班,到家基本上倒头就睡,更不用说时常还有夜班,所以他和他美貌的妻子,基本上过得像是柏拉图式一样。
不过也还好,这一点遗憾和他较为美满的生活一做比较,完全可以忍受。
转折点出现在工厂宣布大量裁员的那一天。向来踏实能干,自认为深受领导器重的刘阔,竟然也是被裁的一员。
那时候裁员可没有什么补偿,当天收到通知,当天他就成了失业人员。
刘阔当然不能愿意,他甚至作为领头的,集结了一大批同时下岗的工人,向工厂老板发起了抗议,不过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心中郁郁的刘阔给自己找了一个发泄的途径,那就是喝酒。
越喝越多,越喝越有瘾,喝醉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不省人事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
那天他正喝着,旁边一个人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ωωω.χΙυΜЬ.Cǒm
刘阔是个直肠子,也最讨厌别人和他弯弯绕绕,勉强认出了来人是以前的工友之后,直让他“有屁快放。”
然后,刘阔听见工友说:“我昨天好像在酒吧看见你老婆了。”
刘阔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错了!”连接连好几天的宿醉好像都醒了些。
就算在现在,也还有不少人对酒吧夜店有固化印象,在那个年头,酒吧,就代表着不三不四,不干不净。刘阔下意识的觉得,那种场合的女的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职业的,好女人怎么可能去酒吧呢?
尤其是像他老婆这样,温柔,美丽,贤惠,每天收拾家务的顾家好女人。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生根发芽。
在那之后,刘阔经常会想,先前他天天上班的时候,看不见他老婆的时候,他老婆都干了什么呢?
是不是真的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去过酒吧?
有没有和别的男人好上?
他们夫妻生活很少,他老婆是不是会出去偷汉子?
尤其是,他老婆长得那么漂亮。
刘阔回家的时候,醉意昏沉。看着他老婆的脸,就会忍不住去想:她会不会?有没有?万一呢?
一开始还能憋在心里,后来这种怀疑越来越严重,一看见哪个男的离他老婆近点都会忍不住乱想,连老婆买菜的时候还价都觉得她好像在和别人打情骂俏。
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他老婆当面质问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汉子了?!”
他老婆一听这话,当场哭了。
为家里全心全意,付出了那么多,还要被自己的男人这样诋毁。她是个温柔小意的人,从不发脾气,这时候,除了哭,她也不能做什么了。
千百般委屈,化成的泪水,在刘阔看来,就好像是心虚的实证。
自那之后,家暴就开始了。
当然,刘阔不认为那叫家暴,而认为那叫“适当惩罚”,“给予矫正”,是自己好心在给她改过的机会。
但是这还是不能让他完全安心。
他想揪出那个莫须有的“奸夫”来,想把那个给他戴绿帽的“狗男人”弄死。
之后,就开始了跟踪。他想要让他老婆全天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一天两天的,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有一天,宿醉起来如厕的他发现老婆没在家,就立刻出门寻找。
寻到老婆的踪迹之后就悄悄跟在后头,直到发现老婆进了一个小酒馆。
并不是酒吧,就是个吃饭的小酒馆。
他看见他老婆和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拿了些钱给她,随后他老婆笑逐颜开。
而他,气得青筋暴起。
“还真有个奸夫!”
他这么想。
等他老婆走后,他跟着那个男人,趁夜里,那男人走夜路的时候,拿把水果刀照着他就捅,一连捅了十多刀。
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完人回家,老婆正在家等着他。
老婆做好了饭菜,见他回来,讨好又畏惧地朝他一笑,“今天我买了不少好菜,都是你爱吃的。”
他拿起酒瓶仰头就灌。
“你哪来的钱买菜?”喝酒的间隙,他这样问。“卖身的钱吧?”
“你那奸夫被我杀了!以后老实点!你老老实实的,日子还能过,要不然,你也跟那狗男人一个下场!”
他老婆又惊又惧,哭得梨花带雨。
以前他看他老婆,只觉得赏心悦目。现在看他老婆,只觉得长那么漂亮就是要出去勾引人。
酒精上头,越想越气。随后,他同之前一样,拎起酒瓶,对着他老婆发了疯一样的拳打脚踢。
等他再回过神来,他老婆已经死了。
看自己打死了人,他也没有什么畏惧感,只是有点后悔,不该下手那么重。
“我只是想小小的惩罚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我从来都没想伤害她的!”
他这样说。
“不过她也是活该,谁叫她对不起我。”
他又这样说。
至于他老婆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真相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之后,刘阔仅剩的一点头脑,就放在了抛尸上。
旧工厂正好废弃了,也没什么人去,已经荒了,他就避着耳目把老婆的尸体运到了废工厂里。
然后给老婆报了个失踪,说她嫌弃自己失业,跑了。没受到怀疑不说,还引来了不少同情。
至于他捅死的那个男的,没有监控,他也没留下凶器,平日里又没有什么交集,在那个取证困难的年代,根本没有查到他头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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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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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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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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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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