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鹿始终在身后,黑暗里呵呵笑了笑:“哥哥,莫不是对她动了心?”
“别胡说。”我赶忙解释:“我觉得这件事和她没关系,她不是此道中人,何必找人家麻烦。”
“可这是肉半斤的遗愿啊。要把兄弟会的资格给姐姐,结果被你机缘巧合抢夺了先机。”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我就是知道。哥哥,我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对常茵茵动心了,如果你喜欢她,我就不难为她。要不然,我就会去找她,把兄弟会的号码给她,让她和我一样。”
小妖鹿在黑暗里咬牙切齿。
我赶忙道:“你别胡说啊,这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咱们别去骚扰她。”
“你还是心疼她,我知道。”
小妖鹿矫情起来,我也无话好说。
我们两人到了地道口,看到外面的光线。我想转头看后面的小妖鹿,她低声道:“别看我,好丑的。”
“鹿鹿,从此一别,恐怕再难相见。”我十分伤感。
小妖鹿低声宛转:“哥哥……”
这时走出地道,外面光投射过来,突然小妖鹿惨叫一声,我正要去看,上面传来乌鸦一样“嘎嘎嘎”的笑声,非常难听。
抬头看过去,明晃晃的光线中一片氤氲,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恍惚中认了出来,是先前那个老女人,扎着两个辫子,穿着一身红衣服。
她原来早已在门口埋伏好了,不知用了什么邪术,晃的我睁不开眼。
小妖鹿一声声惨叫,“哥哥,哥哥救我,哥哥……”
和梦里一样,我梦到过小妖鹿受罪,就是这般凄惨的叫声。
此时什么都看不见,我下意识把她护住,感觉有人扯着我的身体用力要甩开。
我还在下意识护着小妖鹿,一个女人恶狠狠地说:“臭小子,滚开!”
“我不滚!鹿鹿,快跑,快跑啊!”我大声喊。
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小妖鹿把我用力一推,我踉踉跄跄撞在墙上,几乎摔晕了。
混乱中传来老女人的尖叫:“好你个妖女。”
随即是小妖鹿轻笑:“哥哥,我走啦,去找你的常茵茵喽。我要把她变成下一个狐狸精,哈哈哈哈。”声音随即渺渺而去。
我摔在地上,目不视物,艰难爬着,大声喊:“鹿鹿,鹿鹿,别去害人,别去害人……”
“你他妈的……”老女人踩着我的后背,不断痛骂。
这时有其他人声音传来,是黄云心,她心疼地说:“婆婆别伤害他,我以后要跟着他了。”
“什么意思?”是陈大龙的声音。
“我和堂口已经恩断义绝,我答应跟着刘海洋了……”黄云心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头越来越晕,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头疼欲裂,睁开眼睛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还盖着一条小毛毯。m.χIùmЬ.CǒM
房间很安静,地上的法阵收拾得干干净净,光线有些昏暗,应该是入夜了。
这片静谧中,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用手抚摸着毛毯,切实感受到每一寸肌肤带来的感受,可以百分百肯定,这里就是现实世界。
我醒了。我回来了。
梦中不知梦,和切切实实活在现实里,是完全两种感觉,说不出来但心里清楚,这是人的一种本能。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头好疼。
门开了,璐瑶从里屋走出来,见我坐起来,惊喜地说:“你醒了?”
我靠在沙发上,缓了片刻:“大龙呢?”
“他走了。他说,他会负责把孩子送回去,马莉姐也安全了,事情都解决了,他说,你醒来后要赶紧离开宜昌,想去哪去哪,就是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了。”
我心生悲凉。这次解决马莉的梦境,牵扯甚广,损失惨重。而且很多事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全程稀里糊涂的。
“陈大龙还说了一句话。”璐瑶把热水递给我。
我问,他还说了什么。
“陈大龙说,以后不要在东北遇见他,否则他会给你好看的,让你后果自负。”璐瑶低声说:“我劝过他,你们不管有什么误会都不要翻脸,他说这是原则问题。一定要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
我坐在沙发上,愣着神,呆滞地看着地板。
璐瑶道:“陈大龙还说,黄云心既然跟着你,就不要负她,否则他会千里迢迢找到你,取你……狗命。”
其实,我对黄云心已经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了,当初招募她,是为了研究循环梦,从而找到小妖鹿。现在小妖鹿这么个态度,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事情已经到这儿了,我不可能把黄云心再撵回去。堂口的这些精怪说一不二,决断力极强。说断开关系就断开关系,说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黄云心斩断青丝并且焚烧,已经表明了态度,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艰难地站起来,告诉璐瑶我要回酒店,如果马莉和孩子顺利回来,就告诉我一声。
璐瑶说,如果你身体状态不好,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我摆摆手,只想从这里快点离开,而且孤男寡女的不成样子,陈大龙都走了,我留着这儿也没意思。
“刘海洋,等表姐回来,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挪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艰难地离开了这个家。
我回到附近酒店,洗了个澡,终于缓和了一些。坐在床上,把马莉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其实里面很多事都没搞清楚。
比如马莉的爸爸和奶奶,在老狐狸精死了之后,他们会怎么样呢?
棺材钉到底是谁偷塞在遗像里的?
马莉的儿子真的是阴曹地府小鬼儿转世吗,他真可以偷走马家人的寿运吗?
循环梦到底破没破,找到破解的规律了吗?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小妖鹿现在在哪,她会不会真去找常茵茵的麻烦?
我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叼着牙签看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睡了过去,打了个盹。
梦里我看到了黄云心,便开启了清醒梦,她对我说:“刘海洋,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我手腕的数字亮起,心念一动,把她带到了庭院迷宫。告诉她,你暂时在这里寄居,这一片公域梦都是你的。
黄云心很满意,进到院子里的凉亭中,轻轻打了响指,凉亭桌子上出现了一排茶具。她又是一个响指,茶壶飞起,微微倾斜,落下一条瀑布般的细流,倒进茶碗。
她再打一个响指,七分满的茶碗轻轻滑在我的面前。
我已经看呆了,黄云心的举止,竟有了解铃五分的神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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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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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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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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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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