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笑了笑:“梦不仅仅是睡觉才会做的,疯子只是我在人间的化身,那是一场梦。”
见我还有疑惑,他拍拍我,示意不要多想,我目前的境界还理解不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
“你来不是要找那个女孩吗?”戴夫说:“我带你去。”
我心跳加快,其他不管了,见到小妖鹿才是正事。
我们从双阳洞的山上下来,戴夫在前面健步如飞,我在后面跟随。我们速度极快,山雾缭绕,偶尔可见的大树正以极快之速向后退。
我很疑惑,想问问怎么回事,而戴夫很快,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不仔细追随,很快就会跟丢。
下了山,我们进入另一座山里,戴夫更是快速,我也不觉得累,眼前只有他的背影,一刻不敢放松。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们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座大河,波澜壮阔,河上船只点点,扬帆张航,远处的雾气中竟然还有汽笛声声。
“这是哪啊?”我纳闷:“没记得秦岭附近有这样的河。”
“重庆。”
什么玩意儿?我差点跳起来,“高人,你说这是哪?”
“重庆啊。”
我有点懵了,从秦岭到重庆将近七百公里,我们走了可能还不到十分钟。
“过江。”戴夫说完,大步流星到了江岸,踏步上江,踩水前行,身形缥缈如同一缕尘烟。
我小心翼翼来到江边,一条汽船开过来,上面还有游客在拍照。我踩在水面上,这时船上一个孩子看见我,指着我说什么。
我怕惊世骇俗,赶紧缩回脚,奇怪的是船上其他人看不见,父母还把孩子一顿骂。
我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赶紧踩在江面,大步往前走,脚下如履平地。这种感觉非常奇特,活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江大河脚下踩,巍巍青山两岸走。
到了江对岸,戴夫笑眯眯看着我。我说道:“这是梦,又不是梦。”
“怎么讲?”
“此时此刻我确实在做梦,是梦中人,只是这个梦是现实。”我说道。
戴夫伸出大拇指:“你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悟出这个道理,相当有悟性了。我告诉你,这才是造梦的最高境界。”
他说:“造梦的最高境界并不是造一个逼真的假梦,而是借天地自然,造化玄机,直接取现实而用。你现在是做梦,也不是做梦,用道家的话来说,你现在是出阴神。”
“阴神?”
“说白了,就是离魂出魄,你现在是魂儿出来了。目前是中阴身状态。”戴夫说:“正常情况下,人死后七天内会出中阴身,所谓头七。中阴身可周行四极,游玩大江南北,心之所念转瞬即到,幻境即现实,现实即幻境,人间即泡影,泡影即人间。现代科学叫突破维度限制,从三维进入四维。”
我想了想说:“其实这个世界没变,变得是你的状态,你看待世界的角度。”
戴夫哈哈大笑:“我看你跟随我修行吧。”
“我可没想着出家。高人,听你口气,对国内古代文化还挺了解的,你到底是哪国人,修的是哪一派?”
戴夫道:“我是世界人,没有国家没有派别,什么道家、佛家、瑜伽,最隐秘的密宗我也修过。跟着我修行不吃亏的,我带着你的中阴身行走世界各地,岂不快哉。”
我赶忙摆手:“说正事,你不是带我去见对象吗,赶紧走吧。”
戴夫笑:“刘海洋,我这人有个毛病,什么事只邀请一次,不会再提第二次。你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没这事了,咱们缘分也尽了。”
“我再考虑考虑……”我喃喃地说。
我还没结婚呢,好日子没过够呢,让我跟着你去钻破洞当疯子,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弱智。
戴夫不再多提,快步进入市区,我跟在后面。我们步行很快,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很快到了洪崖洞。
大白天,洪崖洞没有亮灯,并没有夜景的绚烂。
我正看得出神,戴夫继续提速,我们一路顺着台阶上去,投身在重庆繁复若迷宫的街头巷尾里。
最后停在一处巷子深处,面前是座宅院,一看就是富人区,院子里树荫重重,阳光落下来,门口斑驳可见。
“你对象就在里面。”
我这个激动,上前就要敲门。戴夫拦住我:“敲门没用,别忘了你是中阴身。”
“那怎么?穿墙而过?”我问。
“你是中阴身,怎么可能穿墙呢?”他又说。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交个实底儿。”我有点怒了。
戴夫拽住我的肩膀,说道:“你是会清醒梦的,学没学怎么飞?”
我刚想说学了,戴夫猛地把我拉到半空,我慌了,赶紧心念一动,空中止住了身形。
我半悬在空中,俯瞰半个重庆,人来人往,充满了烟火气。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以前做梦再逼真,那也是梦。而现在,梦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梦。
两者已经不单单是过渡了,而是完全重合。
我看进院子,这一看发现不对劲儿。整个院子铺满了白沙,阳光照在上面,隐隐泛着碎光,好像掺杂了碎玻璃。除了几棵大树,不见一分绿色。
我浑身不舒服,院子死气沉沉,没想到闹市中藏着这么个鬼地方。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院子深处有几个厅房,门口的位置放着几尊猴子石像,造型极为诡异。第一个猴子捂着眼,第二个猴子捂着耳朵,第三个猴子捂着嘴。
我咽了下口水,指着猴子问,那是什么。
戴夫道:“此为三不猴,不看不听不说。在东亚文化里比较盛行,尤其是扶桑之地,神庙前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意为祸从口出,不见不烦。你仔细看这三只猴子的石像。”
我揉揉眼仔细看,猴子石像中隐隐封着黑色的人形物体,几个人形物体像是黑烟,在石像里腾挪,明显想出去,但被封住,怎么都出不来,透出一股暴虐的戾气。
“那是什么?”我看得心惊动魄。
“是汇聚在一起的负能量,”戴夫说:“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些负能量来自人的梦里。他们利用这些能量封印住整个宅院,我不让你进去,也是怕打草惊蛇。就算咱们在高处偷窥,还是有被发现的可能。”m.χIùmЬ.CǒM
“这么凶险的地方,小妖鹿在哪?”我胆战心惊地问。
戴夫看看天:“晚上吧,现在她很可能还在睡觉。”
“睡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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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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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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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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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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