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熟了!来尝尝!”
一块烫嘴的蘑菇塞了进来,萧二郎硬着头皮三两下咽了下去……
“好吃么?”
“咳咳……”
萧二郎忍不住咳了两声呼出些许热气,在小丫头殷切的目光下他缓缓点了下头。
好吃么?他还真不知道,只是舌头有些发麻,有些刺痛,大概是烫出了泡了……
“哈哈!我就说好吃吧!”
闪耀的星星再次晃了他的眼,小丫头摘下一块放进嘴巴品了品。
吧唧吧唧,这吃相让萧二郎再次蹙眉。
嘴里又被塞进来一块,萧二郎无意识的拒绝着,没那么烫了,香味顺着味蕾在口腔里绽放,身上的疼痛感竟然都减轻了不少。
“你快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
嘴巴里又被塞进来一团,萧二郎俊脸一僵,如果他没看错,这是她吹过的……
耳边悄悄爬上一抹红云,嘴里的菜似乎更烫嘴了。
“二郎,你先睡会儿,我出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啥吃的!这药一会儿还得换呢!”
萧二郎听她说要出去,心里一紧忙要阻止,那丫头却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密林暗里不知藏了多少凶险,她就这样跑出去么?
俊朗的眉头微蹙,萧二郎一颗心狠狠揪起,整个人除了脑袋却无法动弹半分。
他只能心里祈祷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能赶快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等萧二郎意识再次模糊之时,那道身影终于逆光而来,身上还背着一大捆东西。
眉宇逐渐舒展,那双星眸越来越清晰:
“二郎,看我找到了什么!”
小丫头一个仰倒跌在地上,身后高高的一捆,有树枝,还有白茅。
他知道,那种白茅是乡下人用来搭屋顶的,他们租住的那家院子就是如此,既不挡风,又不遮雨。
然而眼前这捆白茅对杨大丫来说却跟至宝一般。
她从身下扯出一根白茅,拔掉上面干枯的草叶草茎,只留下最下面带着淤泥的茅根。
那双乌漆麻黑的小手许是因为长年劳作带着一层厚厚的老茧,她顺着茅根轻轻一捋,淤泥尽去露出一节白生生有些透明的根茎。
“你尝尝看,可甜了呢!”
对于她嘴里的“可甜了”,萧二郎早有领教,纵然如此他还是乖乖张开嘴巴将那根还沾了些泥土的茅根噙在嘴里,细细咀嚼。m.χIùmЬ.CǒM
清甜的汁液渐渐从根茎上渗出,萧二郎因为吃了野菜和野果而有些发麻发苦的嘴巴终于得到了救赎,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
“嗯~真甜!”
杨大丫已经大口嚼完了一把茅根,啐了一口将嘴巴里的渣子喷出老远,火堆上溅起一层细小的灰尘。
萧二郎默默转过头,仔细嚼完了嘴巴里那根,犹豫再三扭头吐到了一旁。
距离面颊太近,导致他又戴上了一层痛苦面具。
“快吃!这里还多着呢!”
还没说服自己适应脸旁那堆残渣,嘴巴里又被塞进来一把,撑的萧二郎一张俊脸都变了形。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卧在地上反刍的黄牛,此刻的他不就是如此……
于是乎,这一天的大半时间二人都在咀嚼茅根中度过,等到萧二郎腮帮子也麻了,脖子也酸了,那茅根终于被解决了……
“哎呀,这就没了?”
杨大丫一脸意犹未尽,将脸颊贴在青石地面上的萧二郎却偷偷松了口气。然而,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萧二郎刚松出去的那口气又吸了回去:
“没事儿,明天我再去挖!那处茅根多着呢!够咱们吃上几天了!”
哎呦!这腮帮子可真疼……
相对于沉默寡言又身受重伤的萧二郎,杨大丫无疑是充满活力的。
刚解决了一大堆茅根,杨大丫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又开始了新的战斗。
“哈哈,有了这些茅草咱们晚上就不怕冷了,二郎,等我给你编一床被褥来!”
萧二郎看着她一把将自己吐到一旁的残渣抓起来投进火里,眼皮子就跟着颤了颤。
杨大丫胡乱拍了拍手,抓起一把茅草简单整理一下,五指翻飞操作起来。
“二郎,你不知道这茅草可有用了,俺们陈家村的人从小就认识这茅草。它呀不仅能用来搭屋顶,还能做草席,做草鞋,引火……”
杨大丫嘴里巴拉巴拉不停,萧二郎在这不甚美妙的说话声中渐渐合上了眼。
他伤的太重,又实在太累了……
“呀!对了,我还得给你编一双草鞋!也不知道爹的那双鞋怎么样了,还能穿多久,我给他也编一双吧!等见到爹……”
杨大丫话头突然顿住,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陌生的酸涩。
爹,还能再见到吗?
“二郎,你说,我还能再见到爹吗?”
身后没有人回答她,杨大丫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萧二郎面朝她安静的睡着了。
心里空了的那块随着他清浅的呼吸渐渐被填满,她用手背抹了把脸,黢黑的脸蛋儿几道泥印并不明显。
一口大白牙在火光里晃了晃,杨大丫手指再次翻飞起来。
“一定能见到的!等俺把这草鞋编好,二郎身子养好了,俺们就去找爹!”
萧二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正趴在一张带着土味儿的草席上,身上也盖着一张草席,身旁的火堆依旧暖融融的,一大一小两双草鞋就摆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上。
她呢?
心头蓦地一紧,萧二郎撑着胳膊就要起身。
“嗯……”
身旁传来一声婴宁,萧二郎扭头一看,一张花猫似的小脸近在眼前……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杨大丫总共做了一床草席草褥子,为了避免夜里着凉她便贴着萧二郎睡了下来。
眼前花哨的小脸着实有些喜感,让萧二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上一捏。
手伸到一半,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突然睁开,萧二郎手指一僵,若不是脸上还抹着黑灰定然暴露了他此刻通红的面颊。
“二郎,你醒了?快睡吧,还早着呢……”
小丫头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那双装满了星辰大海的眸子眨了眨,张开嘴巴大大打了个哈欠,又重新闭上了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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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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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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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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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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