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霄有心要晾一晾余枝,近期自然就不会到桃花里去了。

  他不来,余枝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松了一口气,日子照常过。

  白天就打理打理花园,浇水,剪枝,塑形。

  快深秋了,好在她种的花都比较耐寒,虽然叶子发黄了,但还有花开呢。

  余枝不在意花的品种,又买了不少菊花,专挑花朵大的买,她是个俗人,高雅的东西也懂一些,但她更喜欢花团锦簇的热闹。

  晚上出去溜达余枝谨慎多了,那条“鬼街”,赏金墙附近,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至于今晚,关山客打扮的余枝叹了一口气,造孽啊,她赶着去挖坟。

  说起来是真造孽,她就凑热闹跟着吃了一口瓜,就摊上这么件糟心事。

  今儿是初一,余枝又去护国寺了,她有些想念度尘大师了。

  没别的意思,同为摸鱼界的打工人,多跟优秀的前辈接触,能更好的鞭策自己进步,若是能顺便请教一二就更好了。

  比如:这个躺平的姿势对不对?咸鱼什么时候翻身才能晒到更多的太阳?

  遗憾的是度尘大师云游去了,寺里接待余枝的僧人说他归期不定。

  这话余枝是不信的,度尘大师能舍得护国寺里这么好的工作?八成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吧?

  比如,哪家寺庙的顾问(长老),一年到头露几面当当吉祥物,工资、福利一点都不少拿,公款吃喝,还报销差旅费。

  瞧瞧人家混的,再对比自己,余枝羞愧啊!她给摸鱼界员工拖后腿了。

  度尘大师既然不在,余枝就去给她秀才爹上柱香,也不知道他在底下父女相逢了没有。顺便再跟财神爷念叨两句,保佑她发财,发财,发大财。

  咱就这么点朴素的愿望!希望财神爷看在她不贪心的份上,就大发慈悲给她实现了吧。

  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凑巧迎着了出殡的队伍,一个男人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走在最前头。

  余枝耳朵灵,听到不少人议论纷纷,说什么“可怜,才三天”,什么“福薄,难产”这样的字眼。

  若只是这样,余枝也不会上心。生孩子是道鬼门关,难产而亡的妇人在古代并不少见。可她一眼瞥见人群中一个满脸戾气的年轻男人,他眼里的恨意都快实质化了,看方向,冲着的正是前头抱孩子的男人。

  要不是同伴死死抱住他的腰,他怕是就要扑上去了,他腰间应该藏着一把匕首,凸起的形状余枝看见了。

  啧啧,寻仇的啊!选在这个时候,看样子是死仇。

  恰在此时,棺材经过余枝身边,她神情就变了,棺材里有动静!这代表着什么?棺材里的人还没死!

  余枝太震惊了,以至于等她回过神来,出殡的队伍已经走出老远了。

  是她听错了吗?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把个活人装入棺材?余枝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可若是她没听错呢?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余枝不再纠结,装作好奇跟人打听。

  棺材里的女人叫江桃,上头两个哥哥,她是幼女,颇受宠爱。江家是商户,颇有家资。三年前,江桃嫁了个外地的书生,说是嫁,其实书生跟入赘没什么两样。住的是江家准备的宅子,用的是江家的奴才。

  但书生有秀才功名,长得一表人才,脾气品行都好,夫妻感情恩爱。江桃三年未有身孕,书生待她依旧如故,陪她四处求医问诊,宽慰她。邻居,甚至是江家爹娘都觉得自己闺女有福气,嫁了个好夫君。

  后来江桃有了身孕,书生更是待她如珠如宝,可谁能想到江桃会难产呢?

  众人慨叹江桃福薄,余枝却觉得这里头怕是有什么阴私。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遇上了,余枝怎么也得挖一挖,人若活着,她就救人。要是她真听错了,那就埋回去呗!

  不走这一趟,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找到她打听好的新坟,余枝吭哧吭哧开始挖,一边挖一边叹气:她都混到来挖坟了,还能再惨点吗?

  三爷好几天没来了,清风也不见影子,怎么的?这是冷暴力吗?

  狗男人!

  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儿姑奶奶也给你找桩事!

  新埋的土还是很好挖的,余枝念着念着就挖到了棺材,用匕首把盖撬开,她也不怕,直接伸手去摸,果然还有气。

  造孽啊!今晚她老人家是别想消停了。

  余枝把人弄出来,然后把棺材盖回去,重新埋土。埋到一半,地上的人有动静了,余枝道:“稍等,埋完土再带你回去。”

  “多,多谢大侠。”声音非常微弱。

  余枝叹气,“你省点力气吧。”

  月黑夜静,这四周都是坟地,小风一吹,阴森森的。

  余枝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遇到我是你的福气,也就我老人家心好,听到棺材里有动静,晚上就来挖你了。

  “我老人家救了你,也不求你回报。就两句话跟你唠叨唠叨,你呢,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怕什么?是你之前死了又缓过气了,还是你那好夫君害得你?”

  地上江桃的眼泪模糊了双眼,“都有。”她之前是闭过气了,抬棺的时候那口气又缓过来了,但也确实是夫君害死的她。

  “行了,别哭了,带你去看大夫。有仇报仇,有冤伸冤,以后睁大眼睛,认清楚人。”铁锹也不要了,余枝抱起江桃离开。

  余枝在修真界虽然是木灵根,认认药材倒还行,但让她治病,她真不会。她练的是剑,不是丹。

  砸开一家医馆,大夫吓得险些晕过去,狰狞的面具,穿着寿衣的女人,天啊,他还能活过今晚吗?wWW.ΧìǔΜЬ.CǒΜ

  余枝全程就说了四句话,“不要怕。”

  “治病。”

  “煎药。”

  “借笔墨一用。”

  江桃喝着药,余枝写字,写的不是诉状,而是一个大大的冤字,下面落款关山客。

  就算做不成赏金猎人,她也得替自己扬扬名。

  “走吧!”余枝抱着江桃离开医馆,熟门熟路地摸到大理寺,把那张纸往她手里一塞,“我老人家就帮你到这了,去砸门吧,大理寺少卿小闻大人公正不啊,断案如神,你找他伸冤去吧。”

  余枝几个纵落便没了影子,折腾了大半夜了,得赶紧回去补眠。

  江桃并没有去砸门,而是跪在地上,冲着余枝消失的方向磕下了头。

  ------题外话------

  别问为啥埋土里人还没闷死,和和也不知道,为了剧情服务哈。

  弱弱说一句:和和的能力是四千,这两天的六千是因为有存稿,以后就木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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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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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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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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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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