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苏氏咬耳朵,“老奴家的二小子说,门上当差的大贵瞧见三爷身边的清风弄了一匹软烟罗,银红色的,那颜色可正了。”
“真的?”苏氏惊讶,连茶都忘了喝。
“真真的,少夫人您是知道的,老奴家二小子是个实诚的,打小就实诚。”
顿了下,又道:“大贵那小子也是个机灵的,眼可尖了。他说瞧见了,那肯定是影子的。”
苏氏点点头,忍不住嫉妒,“这府里也就老三有这能耐,之前皇上就赏了他一匹,我想裁条裙子侯夫人都舍不得,反倒做了顶帐子送大房去了。
“一样都是儿媳妇,凭什么这样厚此薄彼?还不是瞧不上我们二爷?”
苏氏很不开心,软烟罗价格高,苏氏咬咬牙也不是用不起。但软烟罗是贡品,太少了,宫里的娘娘都不够分。
外头也不是没有,可谁能弄得到?至少二爷和公爹是弄不到。
她未出阁时她爹倒是弄到了半匹,恰逢大姐出嫁,娘就搁进大姐的嫁妆里了。她想做件小衣,她娘还嫌她糟蹋好东西。
“偏心,她就是偏心。”无论是侯夫人,还是她亲娘,都偏心。
那秋香色的软烟罗帐子又薄又透气,离远了看跟烟雾似的。苏氏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到现在。
主子不开心,做奴才的自然得劝着,“侯夫人也不是给世子夫人的,那是给世子爷用的,世子爷体弱,屋里用冰鉴吧,他受不住。不用吧,普通帐子又闷气得很。”
苏氏哼了一声,她也知道二爷跟世子爷不能比,就算侯爷偏疼二爷一些,但也同样看重世子爷。
又不甘心,世子爷除了托生在侯夫人肚子里,他哪点比二爷强了?
就那破身子,指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当然这心思她也只敢放心里暗暗想一想。
“三爷弄到一整匹,怎么说我也是他嫂子,我也不多要,分我几尺总可以吧?”苏氏突发奇想,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
胡妈妈傻眼了,少夫人哎,二爷跟三爷关系怎么样您心里没数吗?
想劝,可少夫人因为软烟罗明显都魔怔了,她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大房也知道闻九霄得了软烟罗的事。
人多就免不了嘴杂,你以为很隐秘,其实早不知落谁眼里了。
世子夫人姓秦,闺名玉霜。娘家也是候府,她是嫡长女。只是跟武安侯这样有实权的候府比,秦家就差远了,她爹领个虚衔,家里只剩个侯爵了。
要不秦玉霜怎么愿意嫁给闻承宗呢?闻承宗是身子骨不好,可她本来嫁的也不是这个人,她要的是世子夫人的位置。
只要她生下嫡子,武安侯妥妥就是她们母子的了,拉扯娘家还不简单吗?
至于说成婚六年未有身孕------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过头了呗。
她算好了一切,就是没算到闻承宗这么多年都没让她有孕。
秦玉霜的贴身丫鬟叫觅书,“------是门上大贵喝了酒跟人吹牛说出来的,被咱院子一个小丫头听到了,在场的还有二少夫人身边胡妈妈的二儿子。”
秦玉霜没把二房放在眼里,二房就是再惦记,那也是白惦记。侯夫人大面上还顾忌一些,三爷却从不买二房的账。
“到时我这屋里也换顶帐子。”那顶秋香色的帐子挂在了世子爷屋里了。
在秦玉霜的观念里,小叔子的东西那就是侯夫人的东西,侯夫人的东西不就是她跟世子爷的吗?
被两个女人惦记的软烟罗,已经变成小衣穿在了余枝的身上,“不愧是软烟罗,就是舒服。”跟冰丝似的,穿在身上透心凉。
余枝一口气做了七件小衣,一星期七天轮着穿呗。
衣裳已经有好几身了,就不用再做了,余枝让江妈妈给做了一顶帐子,把江妈妈给心疼地呀,“这样珍贵的料子拿来做帐子,怪可惜的。”
有什么可惜的?她享受到了呀!
她才不会傻的压箱底,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存着不用只会便宜别人。
余枝是聪明枝,可不是傻子枝。
“什么?你没有听错?”听着木头送来的消息,余枝坐不住了。
木头摇头,“是猴子先听到的,那个人跟别人炫耀,说银子特别好挣,他就推了个老太婆,赵有志就给他一两银子,还说赵有志是冤大头,可好骗了。猴子就去叫我,我见过那个人,他和赵有志是一个学堂的,我撞见过他们一起从风月阁里出来。”
赵有志!
本以为江妈妈摔倒是意外,没想到是人为,罪魁祸首还就在隔壁。
他这是记恨江妈妈拦着不让他进门,哼,真是又毒又坏。
余枝本来还不想赶尽杀绝的,这货竟然敢对江妈妈下手,她还跟他客气什么?
“木头,过来。”余枝对着木头招手,待他凑近,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记住了吗?”
“记住了。”木头郑重点头。
“那你去吧!哦,到厨房让樱桃给你装些吃的,你带回去。”
木头本不想拿,余枝看了他一眼,他只好默默地点头。
余枝继续荡秋千,开始小幅度地摇晃,后来越荡越高,都能看到隔壁院子里那只悠然啄食的芦花鸡了。
没过两天,桃花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继书生赵有志被人蒙麻袋寻仇之后,断腿还没好,他又被人打了,四五个壮汉围到他家里打的。
不仅把人给打了,还把家给砸了,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向跋扈泼赖的李婶呼天抢地,只剩下哭了。
有心软的见他家可怜,想上前劝阻。
那些大汉就说了,他们是东大街柳叶胡同小寡妇的婆家兄弟,这个赵有志跟小寡妇勾搭上了,这不是给他们死去的兄弟戴绿帽子,欺负他们家没人吗?
众人一听,纷纷退开了,不敢管了。
最后还是有人怕闹出人命喊来了里长,里长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劝走。
再看赵有志,躺在地上,也就只剩个进出气了。他娘头发散乱,跟个疯婆子似的,不住地哀求里长,求他帮忙把儿子送医馆里。
那叫一个惨呦!
余枝站在梯子上,看得可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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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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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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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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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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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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