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着扇子的余枝自软榻上抬起头,“谁在敲门?去看看。”
樱桃起身去开门,“张秀才?!”
余枝也看到了,不由诧异。
张秀才也住桃花里,与余枝家中间隔了三家。虽说住得近,两家却一点交集都没有。
“余姑娘好。”见余枝过来,张秀才连忙行礼,举止有些局促。
“张秀才也好。”余枝还礼,“这是?”
张秀才不敢看余枝的脸,“贵仆江妈妈摔着了,托在下帮着带个口信------”
话还没说完,樱桃就慌了,“摔哪了?人怎么样?”
“樱桃,不得无礼。”余枝训了樱桃一句,又歉意地看向张秀才,“丫头没规矩,让您见笑了。请问张秀才,江妈妈摔哪儿了?可严重?”其实她心里也急。
“没事,没事。”张秀才慌忙摆手,整个人更加无措了,“江妈妈在,在王大夫的医馆里,摔着腿了,至于具体情况,在下也不知道。”
他从朋友家回来,遇上了,就帮着把人送到医馆,他一个外人,又不熟,也不好多问。
“谢谢张秀才,劳累您跑这一趟。我现在急着去医馆看江妈妈,也不好请您进去喝茶,回头一定登门好生谢您。”余枝歉意地表示。
又吩咐樱桃,“快回去拿些银子。”
“不用,不用,您忙,您忙。”张秀才连忙道,见她脸上带着忧色,有心想要安慰一二,却嘴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鼓了半天勇气才憋出一句,“若是有用到在下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好的,谢谢您了!若需要帮忙一定会劳烦您的,您实在是个好人。”余枝再次道谢,领着樱桃匆匆往医馆去了。
张秀才看着走远的背影,表情特别沮丧。
因为担心着江妈妈,余枝走得特别快,樱桃小跑着才能跟上。等到了医馆,两个人都一脑门子汗。
“江妈妈,这是怎么了?出来买个菜怎么还摔着了?大夫怎么说?严不严重?要不要紧?”余枝一叠声地问,“不怕,咱好生治,我带足了银子。”丢给樱桃一个眼神。
樱桃也特别机灵,拍拍鼓鼓的钱袋,不住点头,“姑娘说得对,咱有银子,不怕!”
江妈妈心里又暖又愧,暖的是姑娘这样关心自己,愧的是她太没用了,出来买个菜也能摔着,给姑娘添麻烦了,还得浪费银子。
“都是老奴没用,被人撞了一下就摔倒了,太没用了。”江妈妈埋怨自己。
余枝眉头皱了一下,“看清楚谁撞的吗?”
江妈妈摇头,“没有,人太多了,见老奴倒了,全一哄跑光了。”想找也没法找。m.χIùmЬ.CǒM
余枝没在这上头纠结,而是去询问大夫。
看伤的大夫为人很和善,“崴着脚踝了,骨头没事,应该是抻着里头的筋了。回去多敷敷膏药,慢慢养着。上了年纪的人,恢复慢,全好得个把月吧。就算是好了,以后干活也得注意,再次扭伤就麻烦了。”交代得特别详细。
“哎,麻烦大夫了,多谢您。”余枝道谢,让樱桃跟着去交银子抓药。
她自己走到江妈妈身边,安慰她,“没事,敷敷膏药就没事了,个把月就养好了,你放宽心。”
江妈妈低头抹着眼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樱桃借了医馆的板车,把江妈妈拉回了家,一同借的还有医馆药童。回头他直接就把板车拉回去了,省得樱桃再多跑一趟。
一进桃花里,树底下乘凉的人全围过来,“怎么了这是?”
看热闹嘛,国人的通病了。
江妈妈坐在板车上,“也是我倒霉,出去买个菜,摔倒了,把脚给崴了。连累我们姑娘大热天的往外跑,为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操心。”
众人七嘴八舌劝她,“年纪大了,磕着碰着难免的。”
“不要多想,好生养着就是了。”
“你这婆子也是命好,瞧你家姑娘待你多好?还雇板车拉你回来。”
“就是,就是,你是个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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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妈妈会做人,她人缘还是很好的。
江妈妈好不得意,“我们姑娘待我自然好了,你们这些有儿有女的还羡慕我一个孤老婆子?行了,老姐妹们的心意我领了,别围着了,医馆的小哥还急着回去呢。”
众人这才散开,不过依旧在一起说着闲话。
余枝也不介意,最近一段时间,她们家肯定是话题中心。
虽然姑娘安慰她,但江妈妈还是很犯愁。她崴了脚,不仅没法出去卖酱香饼了,连菜都不能买了,怎么办呢?
余枝表示:这有什么为难的?
“天气这么热,我早就想把酱香饼停了,等秋后凉快了再接着卖。至于买菜,更简单,让樱桃去。手里拿着铜板,还能买不来菜?多吃两回亏,多上两回当,就什么都学会了。江妈妈你就好好养伤,别跟着操心了。”
樱桃更加跃跃欲试,“姑娘您就瞧好吧,这差事奴婢肯定能做好。以后就算是江妈妈的脚好了,菜也归奴婢买,奴婢年轻,跑得快。”
最后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江妈妈也不再忧心忡忡。
余枝带着樱桃去张秀才家道谢,带了两包点心和一块布当谢礼。
“婶子好,我是余枝。我家江妈妈多亏了张秀才帮忙,昨儿忙乱着,也没好生跟他道谢,今儿特意来谢谢他的。”余枝落落大方说明来意。
秀才娘身上衣裳虽不是新的,但洗得特别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一看就是个利索人。
昨天的事她也知道,听余枝这般说,顿时就笑了,“这有什么?都是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就帮着捎了一句话,哪值得你这样郑重地登门道谢?”
余枝不认同,“那也是张秀才人好。”
这话秀才娘爱听,她这个儿子打小就仁义,不过嘴上却谦虚着,“伸一把手的事,谁碰上了都会帮忙。”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
余枝笑了笑,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小童,三四岁大的样子,便道:“这是您孙子吧?虎头虎脑的,养得可真好!瞧这一双眼睛,准是个机灵的。”
果然,秀才娘更高兴了,“是我的小孙子,四岁了,已经跟着他爹念书了。”
“子承父业,将来也是个有出息的。”余枝夸道,“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两包点心您二老甜甜嘴,这块布料给孩子做身衣裳。”
一边说一边示意樱桃把东西放到桌上。
秀才娘推辞,“不行,不行,哪能要你的东西?快拿回去。”
“哪有谢礼还往回拿的?”
“那也不能要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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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推拒着,跟打架似的。
等余枝走出张家的门,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好累呀!
婶子大妈这类生物太可怕了,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让江妈妈上,她实在不习惯跟她们打交道。
------题外话------
感谢captainyih小仙女和天使^o^无泪小仙女送和和的鲜花,谢谢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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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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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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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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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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