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显然也从我的字里行间,猜测到了什么,忍不住看了看我,露出一张苦涩的脸,“其实……上一辈有很多事,一时半会也是讲不清楚,你身为他的朋友,想替他打抱不平,我能理解,但是一会儿进了柳家之后,我希望你能按捺一下自己的情绪,也省得和大哥那一房起冲突……”
我面无表情地点头,说知道了,请带路就好。
我们匆匆脱离了这片小树林,在继续前行了五六分钟后,总算来到了柳家所在的村子。
这是一个比较宁静的小山村,隐匿在群山中间,环境幽静,村口栽种了一排排的稻谷,乍看起来,和普通的农户家庭没什么不同。
不过柳家毕竟是修行世家,多少还是和普通的农户有所不同的,住在这个村里的人,也多多少少也很他们家沾亲带故,我们走过村头的草垛,就看见几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在那儿练功,一套伏虎罗汉拳,打的是呼呼带风,似模似样的。
来到村口,小叔又小声替我讲解起了柳家的来历,说是他太祖爷爷在世时,曾经也在江湖上闯出过偌大的名堂,还曾参与过义和拳,组织过几次驱除鞑虏的行动。
不过那已经是上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的柳家只是一个闭门造车、不太喜欢过问江湖事的半隐世家,这些年,已经极少在江湖上走动。
正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村尾,伫立在最大的一栋老宅子面前,小叔立刻伸手去推门,又十分热情地邀请我进屋,我正要跟着他跨进小院,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十分俊秀的年轻人,正背着双手,从庭院中走出来。
这人的长相与柳无双颇为神似,只是颧骨略高,嘴唇很薄,给人一种比较阴柔的感觉。
看见走在前面的小叔,年轻人顿了一下脚步,说小叔,你刚才上哪儿去了,等等,你身后这人又是谁呀?
小叔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对方,说柳白,你怎么不在爷爷房间里候着?
柳白甩了甩脖子,说我已经在屋里守一天了,感觉空气有些沉闷,所以出来透透气,对了小叔,你怎么随随便便就把外人往家里领?
他一边说着,还不忘抬起了手臂,朝着我这儿指了指。
小叔立刻指着我介绍,说这人叫邢云,是你堂兄的好朋友,这次是专为老爷子的病而来的。
“哦?”听了这话,柳白顿时将剑眉一扬,流露出几分傲娇的姿态来,双手环胸,不冷不热地堵在门前,说小叔啊,你怎么糊涂了,我父亲不是说过,这几天正值柳家多事之秋,不要随随便便放同行进来,省得老爷子的事情被宣扬出去,被诸多同行们笑话吗?
这家伙唇红齿白,一副标准帅哥的长相,牙口也很好,就是脸上始终带着一副阴柔的气质,给人的观感并不是太好。
当他指着我说话时,神情也是相当倨傲,有种目空一切的自大感,嘴里蹦出来的话,也是相当不客气,搞得我心情不太爽利。
小叔立刻呵斥道,“别胡说,邢云是你堂哥的生死兄弟,自然不能算外人。”
柳白却撇了撇嘴,说呵,怎么不算外人?别说他了,就连柳无双自己,也不能算自己人吧,你也不想想这家伙的出生。
他这话,就朝直接把柳无双是私生子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了,顿时引起了我很大的恶感,不等他说完,我就沉着脸站出来,说出身不好,又能怎样?你也只不过赶上比较幸运,是你老爸的正室所生,否则柳家的家业,哪儿轮得到你来继承?
论年纪,柳无双比柳白要大一些,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家族基业,理当是由长子长孙来继承,只是因为出身的关系,才柳白捡了个这么大的便宜。
我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替兄弟打抱不平。
而柳白听了这番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指着我,居高临下道,“哪儿来的小子,敢对我们柳家的事指手画脚,你当自己是谁?”
我呵呵一笑,说你们柳家在选择继承人的事上,处事不公,既然干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你……”柳白垮着一张脸,眼仁犀利,就要上前来找我麻烦,不过却被小叔抢前一步,用肩膀挡了我的身前,沉着脸对他呵斥道,“柳白,家里这么多事,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他话音刚过,内院的大厅深处,忽然传来一道颇为低沉的咳嗽声,紧接着,从内堂中再度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面如紫玉,身形颇为魁梧,年纪大概五十来岁,颌下蓄着几根青丝,一边径直朝我们走来,一边用狐疑的视线,在我身上观望,
“老三,这位小哥是从哪里来的……”
小叔立刻肃容道,“老大,他叫邢云,是邢家的后人,也是咱们侄儿的生死之交,听说了我们家的事,便不远千里,从乾州赶来了,人家千里迢迢地赶路过来,连口热水都还没顾得上喝,这可不是我们柳家的待客之道。”
想必柳白,这个面若紫玉的中年人,无论是气度还是涵养,显然都要高明得多,当即对我挤出了一副笑脸,拱手说来者都是客,既是柳无双的至交好友,自然不算外人,小兄弟,请随我去内堂饮茶吧。
我只好抱拳回礼道,“前辈客气了,我此来并非为了做客,而是想要拜会一下老太爷,随便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看看能否找到办法,对他体内的尸毒进行压制,不知道您能否准许?”
柳老太爷卧病在床,家里一切事物都由柳无双的大伯处理,等于他现在就是一家之主,无论我要干什么,自然必须得到对方的准许才行。Χiυmъ.cοΜ
这一点,哪怕心里再不爽,我也得接受。
“这……”听了我的话,对方随之一愣,神情有些复杂,略带几分疑惑,不停地朝我身上望来,还没等开口呢,一旁的柳白已经皮笑肉不笑道,
“真是好大口气,我爷爷的病,就连‘千叶神针’韩大夫都束手无策,凭你也有资格为他老人家诊治?小子,你到底混哪儿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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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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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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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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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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