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马都发怒了,徐富贵龇牙咧嘴地紧紧闭上了眼睛,一手撑着头,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也不知道今儿个这司马是怎么回事,突然找上门来说要亲自审理这件案子,可他已经收了这余娇蝶一家人的银子,此时要退回是来不及了,他一个小小的县官,还能在官大一级的巡视司马面前说一个不字了?
那他头顶的这乌纱帽大约是不想要了。
徐富贵很是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极为沉重的气,本想着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家丫头病的病,死的死,罪过相抵了就完了,这下可好,也不知司马要如何决断。
“民……民妇知错,民妇只是一时大意,忘了……忘了……”
“忘了这儿还有本官是不是?”
司马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他看了看余娇蝶那对一直在偷偷给徐富贵使眼色的爹娘,又瞧了瞧宛若屁股下面有针扎一样的徐富贵,早已满脸菜色,心里大约知道了一半。
“你说是穆山川秦柳娘两人害死了你的女儿,你可有证据?”暂时将这件事在心中记了一笔,司马凝神沉着脸看向余娇蝶。
顿时气势的逼迫使余娇蝶的身子不由地往下低了低,几乎是脸面贴地地趴在了地面儿上。
“回大人,民妇一家做生意总是和和气气的,平日里没有与人结仇,唯一有些仇恨的,便是这穆家的老二!她们非要说咱们家杏儿把她家……”余娇蝶的话没说完,她娘赶紧打断了她,恨不得能给她这张漏风的嘴封上几块板子堵堵结实。
“大人!大人这样问我们,我们必然是说不清的,那不如让他们一家子说说,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与咱家杏儿这件事毫无干系!”她这话倒是巧妙地绕了个弯子,把这话篓子丢到了秦柳娘怀里。
“我们方才已经说了,昨日……”
“昨日的事情就算所有人能作证,但谁知道你们昨日是不是雇了人给咱们家杏儿动手脚了?”
余娇蝶佩服地看着自家娘,姜还是老的辣,果然憋得秦柳娘直摇头,有苦不能言,眼中已开始泛起了雾气。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哎哟喂,欺人太甚的事你们家吧?若不是你们家待遇不公,穆山峰又怎么会嫁到咱们家来入赘?真真儿是好笑极了!”
余娇蝶的娘竟是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得意起来,头上的珠翠一晃一晃的,更衬得她眉飞色舞。
“啪!”惊堂木又是一阵巨响,余娇蝶的娘猛地瑟缩了一下脖子,刚才的气势顿时消失殆尽,又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司马发话了。
司马冷脸看着余娇蝶一家人,昨儿个灵堂老太爷诈尸的事情他还没有找这一家人算账呢,指不定是他在仕途上的某个仇敌派来消遣他的,今儿个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大的本事。
“看样子今日的事情,你们之间已经有了定论,既然是这样,余氏,本官给你半日的功夫,把那人找出来吧。”司马说的风轻云淡,那悠闲自若的样子,看着像是马上就要下堂似的。
余娇蝶一愣,木讷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司马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人?”
“自然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穆山川夫妻两人指使的,要对你女儿不利的那人了。”司马毫不放松,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娇蝶,她早就愣成了个木头雕塑一般,求救似的看向自家爹娘。
“娘,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是谁?你还不快些答应了大人!”
这娘俩心里均是忐忑不安,可余父却赶紧推了推着不争气的婆娘。“你闭嘴吧,这半日的功夫你要上哪儿找人去?”
正在几人争执之时,一道无比熟悉的,却夹杂着无尽寒意的声音幽怨地传来。
“你们一家子害得我好苦。”
余娇蝶的脖子像是锈蚀了,吱嘎噶地一点点往声音的源头扭去,好巧不巧,不知何时,一张无比清晰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脑后,正阴森森地瞧着她笑。
拔地而起的一声尖叫,简直盖过了司马惊堂木的响声,余娇蝶宛若一个疯妇,在公堂上四处躲藏逃窜!
她不相信!穆温染这个小畜生不是死了吗?怎么这么命大?居然还活着?
不对,若是真的死了那她刚才见到的岂不是穆温染的鬼混?m.xiumb.com
“你……你到底……到底是人是鬼?”余娇蝶的话已经说不周全的,就连她爹娘脸上也失了血色,浑身发抖地跪在原地。
难不成真的是这死人的生意做得太久了,居然看到了掉下山崖的穆温染?
“冤有头债有主,你何苦与咱们家纠缠不清?”余母瑟瑟发抖地攥着已经被她捏得变了形的帕子,死死挡在自己面前,看着穆温染那凉凉的眼神,心中无由来的生出一阵恐慌。
“你自个儿都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是真的要找那冤家,除了你们家还有谁?”穆温染面色如常,眼底波光流转,狡黠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台上看好戏的司马大人作揖道。“大人,刚才民女失礼了,再次特地向大人赔个不是。”
“嗯,无妨,念你是个孩子,本官便不同你计较了。”司马之前早已见过穆温染,对她的谨慎作风大为赞赏。
今日就算是看在景安曜的面子上,也不该罚她。
“穆温染!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要害咱们家杏儿?”知道穆温染没有死,活的好好的,余娇蝶转念便想到自家躺在床上生死未知道的女儿,气得龇目欲裂,恨不得能一把拧断穆温染的脖子以泄心头之愤。
“害?这倒说不上,只是前两日我被穆杏儿使了手段推下山崖,命大没死,被安公子救了,后在街上随同公子闲逛之时,正巧碰见了你家穆杏儿,大约是被我给吓着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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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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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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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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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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