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已经搭建起来了,有一间是给那位上了年纪的男人的。景姝心里希望这个少女能与自己搭铺,虽说随意、简陋了,但在这样风天雪地的深山里,能有个避开风雪的去处已经实属不易了。
景姝捡起一根细细的木枝,用木枝的一端摆弄着篝火里的火苗。一旁芮雨正忙着给大家烧点热水,一用于喝;二用于热乎热乎身子,洗洗手、泡泡脚。
少女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睇向景姝,景姝想了想,便丢下了那支树枝,挨着夜间的风雪,踱步来到了少女的身旁。
“叫什么名字?”景姝用简短的国语与她对答。
少女收住了目光,低眸,依旧咬着唇。
“嘴唇十分苍白,队上这会儿没吃的,芮雨烧水,你得先喝口热水,嗯哼……”景姝说完,依旧低眸寻向她的目光,却不再与她的眸光有所交接。
崖壁挡住了直面刮过来的风雪,但少女的手臂依旧懂得暗红色,她的手拽着袖口,双手搭在粉色的长外褂上,景姝在她的身旁坐下,和她搭讪了几句,看见她那冻坏的手腕,景姝就伸手过去,握住了那双红蜡色的手,小手挣扎了几下,由于使不上力气,便不再挣脱了。
姑娘任由景姝抓握着自己的手。
“可以交个朋友么?”
许久,耳畔有风雪嘈杂的呼啸声。m.xiumb.com
“你们这是捆绑,谈什么朋友?”
那姑娘犀利的话语刺耳而入。
这话听进了心里,令景姝有点不知所措。
身旁,淦槟不知几时站在了身旁,景姝一怔,看向淦槟,道,“给姑娘松绑!”
淦槟手中杯子里的水冒着淡淡的烟雾,“水还热乎,让她喝一口吧,你甚至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松啥子绑……”
淦槟见景姝接过了自己手中的杯子,就马上离开了。22:29:47
“这青年,不靠谱。”景姝叹口气,把茶杯推到姑娘唇边,“喝口水,自从雪崩后,你滴水未进,身体一定吃不消……”
“你为何改变主意了?”
“啥主意。”景姝没弄懂。
“既然绑了我俩,要杀要剐随便,送啥水……”
“哦,你是说这个呀!”景姝在少女身旁蹲下身来,解释道,“一开头就绝无恶意的呀,绑了你俩的手脚,是怕你们不明缘故,随意挣脱离开我们掉了队罢了。”
“是么?”少女用质疑的口吻叹了口气说,那口温水喝下肚子里,她现在能更好地启齿,至少嘴唇不那么干裂了。
景姝开始在给少女松绑,一语未发。
绳子绑得十分牢固,这使得景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尚未解开。
“兰娉,叫我娉儿就行了!”少女轻启沾了水的秀唇。
“娉儿!”伴着景姝一声好听的呼唤,绳子松绑了。
“嗯,其实你绑了我俩,无非是要拿我们换舅舅他们手中的那枚翡翠绿橄榄枝罢了,我知道,圣杯就在你们手中,有了这两件宝物,你们就可以到密西西比河里取河水了……”
“你确定你和那个老头能换来这件宝物?”景姝抿着唇角,似有笑意。
“我俩不行,但焕叔就一定可以呀,你只要一把刀架住了我们的脖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真的,”景姝眸子里有光,“到时候取到了这件宝物,还得说这个挟持人质的办法可是娉儿替我们想到的……”
“姐,别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好不……”兰娉握着那个杯子,又灌了几口温热的白开水,水已经冰凉了,“可以说,我们就在您的手上……行吧,悉听尊便。”
兰娉把喝过的杯子递还给了景姝。
景姝接过杯子,“我离开后,你会马上想法子离开我们么?”
“当然,如果我腿脚使得上力气的话……”兰娉诚实相告,经历了雪崩,又被人挖出后,她现在整个人已经虚脱了,面部的肌肉僵硬,这会儿好些了,臀部似有扭伤。
景姝伸出手去,示意兰娉把手交给自己。
兰娉看向身后虚弱的焕叔,接着闪烁的篝火,可以看见焕叔轻轻地颔首。
兰娉便把自己的手交给了景姝。
景姝握紧了这双渐渐解冻的小手,道,“随我去看看今晚搭起来的帐篷……”
“为啥?”
“今晚,你就随我用一个帐篷,介意嘛?”
“哦,没有囚犯独自用的囚牢帐篷么?”
“没有,别开脱,在我的心里,你是我们的客人。”
“好了,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姐!”
“宝贝未到手,开罪于你们,实在不好意思了。”
“你总算说句老实话了,姐!”
“哦,”
“嗯哼!”
兰娉渐渐稀释了心里的阴霾和不愉快,这个姐姐看似是这些人的领导,但她完全没有一个领头的苛刻,相反地,和她简短的交流中,会觉得这个大姐姐人和蔼,很好相处。若不是双方存在着敌对的势头,兰娉真想认下这个朋友,亲切地呼唤一声“姐姐”呢。
景姝牵着兰娉来参观她俩的帐篷,帐篷里两个枕头,两床棉被,看着十分温暖的样子,兰娉脸颊飞着好看的笑靥,这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唤了。
不远处。几个大男人脚步蹒跚地走回来了,男人的手里抓着两只灰色的野兔,肩头扛着一匹囚住脖颈勒死的野鹿,男人们身心已经十分疲惫了,尤盛甚至俯身吮了几口野兔身上的血,才坚持抬起步子踏上雪路,男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绯红。
“落下这个山坡,快到了,坚持住,大伙!”木桃喊着。
“咱们哼个曲儿吧,这一路怪寂寞的……”齐宆建议。
“好了,你开个头……”
“我是灞波儿奔他是奔波儿灞……两个快乐小妖怪,人见人爱美如花,灞波儿奔奔波儿灞,两个快乐小妖怪,宝塔里面藏起来……”
大伙乐呵呵地哼起来了,这是抖音里的一段视频旋律,少儿喜欢的喜乐的旋律,大伙唱得乐了,笑靥如飞,伴着这段轻快的旋律,大伙的精神哆嗦起来了。脚丫随依旧陷进雪地里三尺深,但有蛮大的劲儿踏过这条漫漫的雪地了。
滑下一个山坡,穿过一座茂密的林子,远方的黑夜中闪烁着耀眼的篝火。
“我就说嘛,我们已经快回到大伙身边了。”
“是啊,是大家烧起来的篝火……”
“这只野鹿够肥的吧,还有两匹野兔,不想这月色中还能邂逅一匹入睡的野鹿,这两只野鹿想是晚间没吃饱出来找草根,这野味够我们吃的啦……”
“景姝,姝队长!”鱼驰摇着手中那匹已经放了血的野兔,“咱们找着吃的啦,大家再坚持一会儿,吃的啦,芮雨,你得好好给兔子脱脱毛……香喷喷的烤野兔肉,咱不吃素,不是吃素的……”
鱼驰说着,便摇晃着手中的野兔,在雪地上颠簸着跑了起来,连奔带摔的。
“瞧他那份高兴劲儿……”
身后,大伙儿笑声“咯咯咯——”融汇成了一片。
篝火这边,姑娘耳朵尖,好象听见了远处黑色的夜幕中的动静,皎皎青冥的月光倾泻而下,“是鱼驰,鱼儿回来啦!”
芮雨从篝火里取出了一支原本准备好的火把,就朝夜幕中跑去了。
“雨儿——”
景姝挽着兰娉正在身后笑着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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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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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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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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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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