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肩挨着肩相互把持着,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到了这里,那一桶异境里舀出来结冰的肥鱼伴着那一场雪崩不翼而飞了,有人揣测,是那只雪怪叼走了那一桶此刻大家赖以生存的蛋白质,雪怪,许多人都不见得这匹雪怪,这个揣度显得天马行空。
淦槟一屁股在一棵木桩前坐了下来,经历了雪崩,大家伙身体虚脱,这时候身心俱惫,肚子饥饿,亟需要营养的给补,但摆在眼前棘手的难题就是,大家伙背包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包括零食,包括几瓶纯牛奶,鱼驰在起步之前,刚喝下纸盒里的最后一口纯牛奶。
卞昕挨着景姝,他得高出景姝半个头,卞昕记得,他的肚皮里就折腾着几根草芽,那是他趴出雪崩的雪堆顺手抓起来的,由于实在饿得慌了,他抓起这一撮草根就往牙齿里塞,苦涩地咀嚼了好几口,咽着口水就吞下了。xiumb.com
木桃颠簸着跑了几步,急急跪倒在景姝的跟前,道,“队长,摄影组就剩下拍摄下来的一卷胶卷了,木桃该死,没有保护好拍摄机,三脚架摔坏了,木桃该死呀……”
“……”莹莹白雪,皎洁的月光下,景姝木木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木桃队长,半晌,她也不吭一声,木桃显得更加自责与难过了,他跪在雪地里,用拳头使劲地垂着自己的胸口,呜呜唤着,“够了!”景姝突然喊了起来,“木桃队长,你要还有哭丧的力气,那就到深山野林里去,为大伙找点猎物回来啊!”
景姝并不真的抱着这样的幻想,谁知,木桃闻言,便木木地起了身,道,“队长,打猎是吧,在城里的时候,我就约上伙伴到原始林木里去干过这点活儿,交给我没问题!”
木桃说着,转换悲伤为力量,景姝追了几步,道,“你真的能为大家打来猎物?”景姝抱着这点幻想,喜出望外。
“我需要几个帮手,队长。”木桃坚定地说。
“行,队里的人,你随意驱使。”
“齐宆、淦槟……”木桃望着大家点了人头。
卞昕自告奋勇,走上前来,道,“……唤上我一起吧!”
木桃点首。
齐宆穿过大家,走到了木桃面前,道,“队长,狩猎没问题,就是这座雪峰里找着猎物我嘛……就缺点那自信……”
“只要是山林……没问题的,齐宆。”
木桃依旧抱着信心。
淦槟抱住了那个木桩,道,“守株待兔,我这儿等兔子呢,进林子里呀,我走不动的,啊……说好了,我在这儿为大家守着兔子呢……”
景姝摇着头,上前踢了一下木桩,在木桩前支着脚,淦槟被唬了一下,怔忪地睁大了眼睛往上看去,“守着……大家就等着你的兔子肉啊!”景姝神色严肃。
大伙捧腹哂笑,景姝迈下大腿,向前走了几步,回了个身,面向大家,道,“饿了,饿坏了,这我们都得承认,经历了这场雪崩,堪比那一次山体滑坡,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敌不是友,没有象游伯那样的人家收留我们,但索性,大伙从雪崩里逃离出来了,这会儿,咱们得自己找吃的,在没找着之前,大家就要绑紧了腰带……忍一忍,这山林里,出没的是野兽,有羚羊、野鹿,但也有山豹与猛虎,这会儿,木桃队长就要带着队里的几名男同志为大家找猎物去,我们在这儿,祝他们取得成功,另外不忘嘱咐一句,要小心凶猛的野兽,好了,出发吧……祝你们得愿所尝……”
木桃、卞昕、齐宆、鱼驰,四个男人,带着队里所有锋利的器物,水果刀、支起帐篷的铁架子、医药箱里的麻醉针、工具箱里的铁锤和螺丝枪……正准备出发,眼前的不远处,就是那一座夜里茂密的林子,木桃回了个身,“大家放心好了,我们会带着猎物回来的,在这之前,就请大家忍饥挨饿了……”
说着,几个男人跑了起来,淹没于那座灰黑的林子里。
“木桃,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啊!”芮雨跑开了几步,在身后喊着。
“回去吧,我会带着大家都回来的……”卞昕在远处大声地喊着,声音逐渐被呼啸的风雪声吞没了。
景姝从背包里拉出了最后一件羽绒服,她用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可以在这个位置点起火把、扎起帐篷了,她丢下身后的背包,向前走去,用那件羽绒服迎着不远处芮雨簌簌的身形,卷裹了一阵风雪,她把羽绒服披上了芮雨的肩头,道,“回去吧,或许望着天上那颗最明朗的星辰,咱们可以在篝火边做会儿祈祷……”
芮雨回过身来,她的眉头皱紧了,眼角噙着几颗泪花,她拢着羽绒服,靠拢景姝的肩头,低泣着,“姝,林子里黑压压的,哪有野鹿和兔子呀……”
“月光如洗,有奚落几颗璀璨的星辰,待走进了,他们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会逐渐看见林子里的东西的呀……”景姝搭着芮雨的肩头,安慰了一会儿,她牵起了芮雨的手,道,“回去吧,大家在生火、起帐篷,咱们得帮忙,嗯……”
芮雨点头。
景姝说,“手儿都冻坏了。”
芮雨拉了拉裹着身的羽绒服,道,“谢谢你的羽绒服。”
“就该为你备着的……”景姝遥遥头,道,“衣服穿得这么少,不省心。”
“……咱们快回去吧!”芮雨说。
两人牵着手走近了大家。
尤盛端着帐篷的一个栓,想拴进那个木桩里去,就那淦槟还象个白痴似的在那儿抱着桩头哼着曲儿,“你让让,啊,让让……”尤盛叮嘱他道。
“兔子,咱得信守承诺,守着兔子,啊……”淦槟不屑地蹲在那儿。
“让让!”尤盛生了脾气喊了起来。
淦槟一个激灵,起了身。
“这就对了,这个帐篷就为你搭的,你这个位置刚好上栓!”尤盛脾气已经算好的了,见淦槟离开了位置,他就蹲下身来钉铁栓。
“……”淦槟在一旁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又上前去抱住了桩头,“诶,我说你这个人讲不讲理呀,我一来就到这儿了,我候着,是为大家等兔子的,这么好的位子,你不能鸠占鹊巢呀……”
“兔子。”尤盛一喊,又给了淦槟一个激灵,他第二回站起来了,“你当天底下真的还有那么第二只傻兔子啊,啊,第二回往那树桩上一撞?你不干活也就算了,别说这么一则寓言愚弄人……气乎人,知道不。”
淦槟正又想上前霸占树桩,好好理论,妨碍人家干活。
景姝上前抓住了他的臂膀,喊了一声,“诶!”就把淦槟带到了自己的跟前,在一块干净的雪地上,她拽着淦槟在她身旁坐下,淦槟由他拽着,正想使脾气,见是景姝,这会儿刚把话憋回去,景姝看着他愣头青,不好气地问了句,“……等回来兔子没有?”
“没。”淦槟叉着手挽着袖口靠近景姝身旁拢了拢,自个寻思,道,“这雪刚落停了,我想这兔子就刚出窝呢……”
“出窝。”景姝索性站直了身子,想是被这愣头青给气着了,她寻寻思,道,“我说淦槟啊,你不干活算了,不进林子帮衬狩猎也算了,你还真要守株待兔啊,你,你搞懂这则成语没有,这寓言说着就是教训人,讽刺这守株待兔的农夫,你还真就要效仿这么个以儆效尤?”
“啥个以儆效尤……”淦槟完全没弄懂这个句话,他顾自寻思着,“……我就这么寻思着,食物、零食咱也都吃完了,这荒山野岭地,上哪儿找野味去,正好这儿有个树桩,这会儿夜黑天高,说不定有只羚羊、野鹿啊、小兔吧,往这上面一撞,我这不就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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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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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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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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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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