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盈跋涉上这片竹林的时候,脚底已酸疼与疲惫。她无法描述自己自离开那片皑皑覆雪的挪亚雪域,如何就跋涉、颠簸到了这片青翠之境。
仿佛间,季节已更替了亘古,这里仿佛到了另一处人间。
在出发之前,她操作了飞船内所有的电源与通讯设备,但电源一直供应不足,处于缺电状态,飞船也开不了了,通讯设备无讯号,她已是弃了飞船出来寻找大家。
忘记跋涉了多久,她颠簸跌进了这个青翠之境。
知有浣溪,与一条青石,菱盈轻佻跨过一畦田埂,跳上前去。脚落处青石轻溅起轻水,青石噙有浅水,想是饮水的野鹿或山羊溅湿的。
青石又宽又长,菱盈就在干燥的地方扫了扫后坐了下来。
她想浣洗双足,洗掉尘垢与疲劳,再说了,她烫红了脚,索性穿上鞋子跋涉出来的,脚底有轻泛的红印、酸疼,这个时候,她脱掉了羽绒短靴,释去袜子,一双白嫩的脚丫露了出来,她检查脚底,见只是左足起了一个水泡,其它都无大碍。
她正要把双脚伸进溪水的时候,有一双水牛角伸了出来,接着是“吽吽吽——”呜咽的牛鼻子,“老道浣溪洗白纱,林间觅水逗燕雀——”吟罢却是一阵清脆的笑语,响在这青越的竹林间,伴奏古筝仙乐,好似一阵古朴的古风迎面吹来。
菱盈首先为一双牛角怔了一下,见是一伶俐的少女,眼睛锃地亮了一下,又是一阵清脆的吟乐、笑语,心里懵地有所振动,见青衣柳袖少女睁着一双活气活现的凤眼睇自己。
菱盈开口打了招呼,“竹林间,清水浅浅,姑娘可是浣纱牧牛呢?”
“我与师兄浣溪、炊烟林间,闲罢奏乐、弈棋、吹笛,隐没这轶世的林间已有百年,不知外面的天地与气候,不知你是怎么到了此处?”
“沿这山涧走来的。”菱盈说着,不顾得回头多看少女一眼,就把脚伸入溪水里了。
“我的青牛饮水——才带着我到这儿的……”
姑娘想说些什么,又咋舌觅了嘴,沉默了。
“我叫菱盈,你呢?”
“剪兮——木剪兮!”
“好的,木姑娘……”
菱盈觉得溪水清凉,好一会儿了,也舍不得把脚伸出来。
“你洗好脚了没,就随我见师兄去!”
“我为啥一定得见你师兄呢?”
“你一会会起红疹的。”
“什么?”
当菱盈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木剪兮递上一条白纱,“赶紧擦净你的脚吧!”
“你怎么不早说!”菱盈整个人儿都要跳起来了。
“你脚儿伸进去得太快,我哪儿有功夫跟你道个一二……”
“随你吧!”
这个时候,菱盈的脚丫还好好的,就是脚底的红印子也不疼了,她刚还嗔怪木剪兮多事的时候,脚踝处起了一个红疹,接着又起了一个。
“快、快、快!你家师兄的药箱子赶紧地——提来。”
“笛音深处——演奏的人正是师兄。”
“甚好——甚好!”
菱盈的脚起了症状,都起红疹了。
走进了竹寮,木剪兮搬来一个竹凳子,“快坐下,我知会师兄去!”
“快点啊!”
红疹并无流脓症状,这是菱盈庆幸的。
不一会儿,一戴着巾冠,穿一身长褂,腰系一流苏玉佩的青年人被领了出来,他指尖还端着那把纤细的古筝,想然是刚刚被打搅了清净,被有意喝出来的。
男子见了菱盈,瞅了起疹的脚丫,知了症状,本来面色无惊的情绪中起了波澜,“姑娘莫慌,我随即研制治疗的草药,一敷上马上见效。”
“还要等你研制——”菱盈沮丧极了,以为这位师兄的百草箱一搬出来,自己的红疹马上就好了。
“姑娘莫慌,及铃儿草师兄种着呢!”
“如此就好。”
不一会儿功夫,石蛊和着泥汁和了满手。青年人唤了师妹过去,叮嘱了几句,木剪兮就搬着石蛊过来了,自己动手,不介意泥巴与青汁,在菱盈脚上和了一通。
忙了几个回合,答复道,“您今天就暂且在这儿休息下来了,闲暇可以下下棋,捣捣花草,就是别走动得太厉害了,明早洗掉泥巴和及铃儿草的青汁,你脚上的红疹就康复了。”
“有这么神奇!”菱盈不知是放心,还是该担虑些什么。
青年人看见了菱盈的波动,道,“我们是静暇、修身养性人家,你尽管住下,没有灵异、没有迁古、不科幻、不惊悚,此间就我杜牧与师妹木剪兮二人。”
“没——没别的意思——”
倒是菱盈开始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的心思被如此洞悉与明察秋毫般,就此间最不痛快人心。她牵强地陪了陪笑,道,“如此甚好!”
师妹洗石蛊去了。
杜牧观睨了周遭一会儿,道,“来者是客,请随意。”
接着就拂袖扬长而去了。
客间,两张竹椅,一长条木桌,桌案上摆放着两式棋具,一两用棋盘,边上至黑白围棋子和一盒中国象棋棋盒。
幽远处,又有袅袅的笛音戚戚艾艾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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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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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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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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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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