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瑾面色严肃的道:“殿下当真要看?”
索戟放下折子起身,“你什么时候来的?刚刚段宰辅的话都听到了?”
这东宫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进来个人他竟然不知。
苏凤瑾轻笑,却面色不愉,“殿下不必怪罪宫人,如今外头都在传微臣是殿下面前的红人,关系匪浅,微臣能进来也不奇怪。只是段宰辅前来,才是让人惊讶吧。”
苏凤瑾的话算是委婉,索戟自然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自打上次被宫女撞见索戟瞧苏凤瑾肩上的伤,这传言便越发不堪入耳。
“凤翊,外头那些话,本宫没理会是因为本宫觉得无聊。若是真有人信了,早不是眼下这么安静。你若是在意,本宫传令下去,谁再嚼舌根,必定严惩不贷。”索戟深吸了口气,心中烦乱。
“殿下以为微臣在意的是这个?”
苏凤瑾自然不在意,这世上清白与否的道理,全然不是你自己的事儿。王侯将相皆可成为市井无赖,草寇流匪亦可成为庙堂人君,后人评说的都是胜利者的故事。xǐυmь.℃òm
权柄在手,而世路平坦。
然,这辈子苏凤瑾除了报仇,还想要活个潇洒痛快,护身边之人。
“殿下今日若是打开了这封蜡,那便有把柄在旁人手上,即便看了折子又能如何?无非是知道了些密辛,朝中依旧危机四伏,不会改变。倘若今日段宰辅是来奉旨试探殿下呢?又或者,段宰辅本就是永安王的人,到时候殿下又该如何自处?”
闻言,索戟不悦的闭上眼睛,“苏凤翊,看来是本宫平日太过纵容你,才让你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苏凤瑾捏紧拳头,心中的怒火早就燃烧了整个胸膛。
“殿下不会不明白段宰辅的意思吧?他即便是想要大梁交入殿下手中,可殿下身边站着的皇后必须是段紫衣!如此,才能兑现段宰辅口中的……满门荣耀!”
索戟知道,所以他在犹豫……
苏凤瑾深吸了口气,拱手施礼道:“微臣本不该多说,殿下娶谁是殿下的事儿,可殿下不喜段紫衣,这是殿下给微臣的印象。”
“那又如何?王权者,又有哪个身侧是想要之人?”索戟转身,目光犀利。
苏凤瑾看着他决然的眼神,不寒而栗,突然自嘲的冷笑,“微臣不才,承蒙殿下不弃,追随左右。微臣也知道,单凭借殿下运筹帷幄,也能在朝中坐拥一片局面。但微臣既然使出浑身解数,辅佐殿下,就是想让殿下不必如此牺牲太多!”
“何为牺牲?不过是想得开些罢了,难道这婚事即便不如此,能让本宫自己做主吗?”
苏凤瑾声音陡然提高,甚至带着几分颤抖,“若是殿下真想得开,何必之前玩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直接挨个大臣的千金娶了,便也能安坐东宫之位。如此……”
“如此怎样?”索戟知道这必定不是好话。
“如此,又和永安王有什么区别?”
苏凤瑾双眸含水色,失望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索戟站在殿内,只觉得冰寒无比,捏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
“来人!”
“殿下。”
“将刚刚守门之人拉出去,杖毙!”
崔朗儒从门外进来,已经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本是跟着苏凤瑾一块来的,到了殿外和其他朝臣说了句话,这才耽搁了时间。没想到苏凤瑾愤怒离去,殿内的索戟又要杖毙宫人。
“殿下这又是何必?”
索戟斜睨着窗外的骄阳,平日里觉得像苏凤瑾一样耀眼飞扬,可今日却异常烦躁。
“千不该万不该,他们不应该让苏凤翊听到本宫与段宰辅的话。这东宫还有没有规矩?连进来个人都如履平地,改日再进来个刺客,那是不是要本宫人头落地啊!”
崔朗儒连忙躬身,“臣惶恐。”
“你竟也和本宫做疏离之举。”
“臣不敢,只是臣身为太子太傅,想要告诉太子殿下一个道理。谋权,难,谋坦荡,更难,然天下四海,无人不求坦荡。”崔朗儒从袖中拿出信封放在一旁的桌上。
见他离开,索戟颓然失去所有力气一般,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信笺,上面写着,“东宫亲启,凤翊敬呈。”
见着那“凤翊”二字,索戟只是更加失魂落魄……
“卫率留步!卫率,和我一起走走吧。”崔朗儒追出东宫,拉住缰绳。
苏凤瑾翻身下马,倒是没有半分犹豫,只是脸色还阴沉着,“崔大人何事?”
崔朗儒比划一下,两人漫步向前,“卫率今日气坏了殿下。”
“并非我气他,而是他恼了我。我等为他铺平康庄大道他不走,却偏要在阴沟里折腾,我能有什么办法?他若愿意舍身为人,当那段家贤婿,你我也不用忙活了。段宰辅必定会为他扫平障碍,高枕无忧。”
见她语气中颇多酸涩,崔朗儒调侃道:“卫率阴阳怪气,倒是让我想起最近宫中的流言来,难不成卫率和殿下还真如流言一般,两心相悦?”
两心相悦?
悦了与否不清楚,苏凤瑾却因这话心跳漏了一拍,回过神来才觉得心跳加速,气息都粗了些。
苏凤瑾蕴怒道:“崔大人怎么也信这个?你看我像,还是殿下像?你以为人人都是康王?我辅佐殿下是为了大计,不是为了和段紫衣争风吃醋的,难不成我还能和她争个皇后?”
崔朗儒听她如此口不择言,扑哧一声笑了,“卫率若是这么说,我倒是觉得更逼真了。难道眼下卫率不是生气殿下默许段宰辅的话?”
苏凤瑾不耐烦的停下脚步侧头,和崔朗儒四目相对片刻,“我懒得理你!”
“怕是无话可说。卫率知我,不是个多事的人,也不会遮掩这些。不过,刚刚殿下还气的要杖毙宫人,卫率又是这般。我不得不多想……”
“你到底什么意思?”
“卫率若是没有这个意思,那就请和殿下保持距离。”崔朗儒终于端正了神色,“他是天下人眼中的太子,容不得半点污言秽语,如今卫率是他的危险,也是他混乱的根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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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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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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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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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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