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敏用了很多旁敲侧击的方法,罗晗晗只奉行一个准则——沉默。
罗晗晗不知从哪知道颜子玥今天会被带走,实在是想回答了,就对韩敏说:"颜子玥就要走了。韩院长,你不可能阻止的,又何必执着呢?"
看着罗晗晗笃定的双眼,韩敏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定,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问题。
在这种心慌的状态下,韩敏罕见的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不觉中天色微亮,到了第二天。
今天,颜子玥就会被警方的人带走。
韩敏比以往更早来到病院,将一些日常的事物处理好之后到颜子玥的病房里。
韩敏到的时候,颜子玥已经清醒,或许她也像韩敏一样彻夜未眠。
韩敏走到颜子玥身侧,发觉她正在看书。
"你在看书。"韩敏描述了一句。
"嗯。"颜子玥听出了韩敏的话外之音,"韩院长你是在诧异于我如此平静吗?"
没等韩敏回答,颜子玥将书合上继续说:"在普通人看来,看书属于平复心情的选项。但在我这里,看书是让自己的灵魂更活跃。让我知道我是谁。"
"我思,故我在。"韩敏明白了,说出笛卡尔的这句名言。
"对。"颜子玥笑起来,"我思,故我在。"
因为之前的人格分裂让颜子玥怀疑自己存在这个本身,只有在思考的时候她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的存在。
所以,在平静的表面下,颜子玥仍旧在自我纠结着。
她还是那个患有人格分裂症的病人,只不过,掩饰得太好。
韩敏明白这一切,但是已经无力回天:"子玥,你答应告诉我你所隐瞒的东西。"
"是,我答应了。"颜子玥依旧微笑,"再耐心一点,韩院长,马上你就能了解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了。"
颜子玥话音落下,敲门声响起,梁医生走进:"院长,警方来人了。"
紧接着,警察走进来。
"韩院长,我们是来带走颜子玥的。"警察一进来就表明自己的来意,紧接着将视线停留在颜子玥身上。
"嗯。"除了点头韩敏没有其余的选择。
但是,在离开之前,颜子玥突然侧头问韩敏:"韩院长,走之前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韩敏很是意外,但是她猜测到这就是颜子玥所说的"马上"了。
听了颜子玥的要求,身边的警察面无表情,韩敏立马回应:“我们医院的房间没有锐器。如果你们还不放心,那我进去陪她一起,看着她。”
警察讨论了一会儿,最终认可了韩敏的这个提议,让韩敏进去陪颜子玥洗澡。
颜子玥冲警察点头致谢,然后拿着自己的背包进去,进去之前警察认真检查一番,发觉只是换洗衣物和化妆品就让她带进去。m.χIùmЬ.CǒM
韩敏也跟着进去。
颜子玥真的只是在洗澡。
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露出完美的身材。但是,看到颜子玥身体上的道道暗红的伤痕。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韩敏还是惊叹了一声。
“韩院长,之前我跟你说这是我自残的对吧?”颜子玥没有丝毫介意,开始讲述发生在她身上事情,“为什么,我随口说的一句你们就会相信呢?因为我是精神病人,所以这种说法看起来最合理所以就把它当做真相?甚至没有鉴定伤痕。"
"呵。"颜子玥轻笑一声,回头看着韩敏,"如果我说,是李勉打的,你信吗?"
颜子玥的话让韩敏思绪一滞。
这伤,是李勉打的?
韩敏难以置信,从旁人的评价来看,再找不到比李勉更温和的人了。
"他掌控欲很强。只要看到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他就将我绑起来,用拇指粗的钢筋抽我,骂我,扯我的头发。”颜子玥继续说着。
韩敏颤抖着声线说:“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逃?”颜子玥凄然一笑,“我逃的了吗?有谁会相信三好学生一样的他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朋友?我如果反抗他,只是得到更严重的惩罚而已。他要我装作恶毒女友,好,我装。他要扮演好男友形象,好,我陪他演。”
听完颜子玥的话,韩敏脊背发凉:“为什么你不向法官说这些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不至于死刑啊。”
“说了又怎么样?无期徒刑吗?”颜子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拿起花洒把身上的沐浴露清洗干净,拿过毛巾开始擦拭身体。
“你要的是什么?”韩敏突然紧张起来,肾上腺素飙升,她总觉得颜子玥并没有完全好。
眼前这个人,不是颜子玥!
她从背包里拿出艳红色的口红开始涂:“为什么一定认为杀死顾科的人是我呢?”
“为什么一定认为吃人肉的是我呢?”
“为什么一定认为喜欢周珂的是李勉呢?”
“喜欢周珂的,是我啊。”
她粲然一笑,将整根口红吃进嘴里。
她的化妆品里含砷,而这根口红是砷含量最多的那个――足以致命。
杀死李勉的人是周珂。
李勉发现颜子玥喜欢周珂,气急败坏,想要抢过周珂,然后将两个人都控制在手里。
可周珂不像颜子玥那样软弱,她反抗,用砍刀杀死了顾科。
颜子玥是后来到场的。她将李勉大卸八块,装作是自己杀了人的模样,让周珂扮演受害人的角色。
她对周珂说,杀死李勉的人是她颜子玥,不是你周珂。
她说,周珂你去俄罗斯好好完成自己的学业。
她说,请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死之前,颜子玥又回想起了当时在爱琴酒吧遇见周珂的模样。
“你……你想喝点什么吗?我出去买。”
“嗯~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带瓶酸奶回来吧。”
“酸奶,没问题。”
颜子玥死了,死于砷中毒,没人想到她将砷掺进自己的口红里。
她死之前是面带微笑的,韩敏看着她是如何口吐白沫,在短短几分钟里失去生命。
那之后,韩敏辞去了院长的职位,离开了心理医生这个行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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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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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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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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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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